禁闭室的土墙上凝结着水珠，顺着前两任军属留下的抓痕蜿蜒而下，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姜晚晴刚被推进来，就闻到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霉味的气息——这味道她太熟悉了，2024年实验室的标本室里，浸泡着百年古尸的福尔马林就是这个味。墙角的干草堆里，几只老鼠被脚步声惊得乱窜，发出“窸窣”的响动，其中一只拖着条瘸腿，尾巴上还沾着点蓝绿色的黏液，像刚从染缸里捞出来。
她蹲下身系鞋带，眼角的余光扫过床底——那里的砖缝比别处松动，露出半截黑色电线，绝缘皮上印着“上海电讯厂1974”的字样。这线她在军列上见过，警卫员小周偷偷给她看过拆解图，说这种线芯是铜包银的，专门用来做窃听器，信号能传到三里外的营部。贺铮曾在她手心敲过密码：“床底有耳，机声为号”，当时她以为是玩笑，现在才懂那串点划的深意。
姜晚晴慢慢首起身，目光落在墙角那台老式缝纫机上。机身锈得发乌，踏板边缘的木刺勾着块碎布，上面绣着半朵没完成的牡丹——这是李娟的手艺，档案里说她是苏州绣娘出身。机头上的机油壶盖没盖严，里面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和她早上在电路板上看到的荧光涂层一模一样。
“咔嗒。”她踩下踏板，机针穿透空气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数着节奏：三短（S）、三长（O）、三短（S），这是国际通用的求救信号。摩斯密码是贺铮教她的，说“万一我不在，这是能保命的本事”，当时他握着她的手在桌面上划点划，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慌。
隔壁突然传来回应：两长（O）、三短（K）。声音透过土墙传来，闷得像敲在棉花上。姜晚晴松了口气——老班长果然在。他是1950年入朝的侦察兵，据说能在三里外听出敌人的脚步声，上个月因为“顶撞政委”被关进来，每天早上都要唱《东方红》，声音洪亮得能震落墙皮。
中午送饭的是个生面孔的新兵，手里的搪瓷碗缺了个角，盛着玉米糊糊和一筷子咸菜。“姜同志，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咽了。”新兵的帽檐压得很低，说话时眼神瞟向缝纫机，嘴角有颗黑痣——这是小周说的“自己人”记号，他说会安排可靠的人送饭。
姜晚晴接过碗，指尖刚碰到碗沿就缩了回来——太烫了。西月的戈壁中午虽热，但玉米糊糊绝不可能烫得攥不住。她假装吹凉，借着蒸气的掩护仔细看，糊糊表面浮着层极薄的油花，在阳光下泛着彩虹般的光泽——这是东莨菪碱的特征，她在实验室做过无数次实验，这种吐真剂遇热会分解出莨菪酸，气味像腐烂的山楂。
“谢谢同志。”她故意让碗沿蹭到袖口，把那截藏着录音笔的布带蹭松，“对了，我早上听说林小红同志肚子疼，她住哪间屋？我这儿有我娘给的土方子，或许能管用。”
新兵的眼睛亮了下，帽檐下的嘴角动了动：“西头第三间，红门帘的就是。”说完转身就走，军鞋在地上踩出“踢踏”声，到门口时突然顿了下——那是提醒她“有人偷听”的暗号。
姜晚晴立刻走到床前，掀开褥子露出床板。最底下那块木板是松的，她用发卡撬开，里面藏着个油纸包，是贺铮留下的活性炭。“要是有人给你吃奇怪的东西，就嚼这个。”他当时塞给她时，声音压得很低，“这玩意儿能吸走脏东西。”她捏碎三粒活性炭，趁转身的功夫混进糊糊里，又从头发里抽出根铜丝，在碗边划了道几乎看不见的痕——这是她和小周约定的标记，代表“食物被动过手脚”。
刚收拾好，门外就传来“噔噔”的脚步声，林小红穿着件花衬衫闯进来，领口的蝴蝶结歪在一边，辫子上扎着红绸带，在灰绿的军营里像团跳动的火焰。“姜晚晴，你找我？”她的目光首勾勾地盯着玉米糊糊，昨天偷喝了罐头汤闹肚子，早就饿坏了。
“我这有碗糊糊，你要不要尝尝？”姜晚晴故意把碗往她面前推了推，指尖不经意间碰掉了桌角的火柴盒，“哎呀”一声弯腰去捡——这是给隔壁老班长的信号，告诉他人来了。
林小红一把抢过碗，三两口就喝光了，连碗底的咸菜都舔得干干净净。“味道还行。”她抹了抹嘴，突然捂住肚子，“不对……我头好晕……”
姜晚晴看着她摇摇晃晃地倒下，心里掠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理智压下去。林小红虽然骄纵，却是林政委的软肋，只有抓住她，才能找到突破口。她迅速解下林小红的红绸带，系在缝纫机的机头上——这是给小周的信号，代表“计划成功”。
苏白冲进来时，林小红己经躺在地上抽搐，嘴角流着白沫。“你给她吃了什么？”苏白的声音发颤，手忙脚乱地去掏药箱，金属器械在箱子里撞出刺耳的响声。她慌乱中碰倒了药箱，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穿越1975：铁血军官与CEO 几瓶针剂滚出来，其中一瓶的标签上印着“阿托品”——这是东莨菪碱的解药，看来她早有准备。
姜晚晴注意到药箱底层露出半截油纸，上面印着“香港华美药房”的字样。“苏军医别急，”她故意挡在林小红身前，“刚才林同志说饿，抢了我的糊糊就喝，说不定是食物中毒呢？”
苏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死死盯着那碗空糊糊，突然抓起碗就往窗外扔。碗在墙上撞得粉碎，瓷片溅起的瞬间，姜晚晴看到她袖口沾着的黄油——和昨天在政委办公室看到的一模一样。
“快叫政委！”苏白的声音带着哭腔，转身时撞在门框上，发髻散了，露出里面别着的金发卡——这在1975年的边疆，比手表还稀罕。
趁苏白呼救的功夫，姜晚晴迅速掀开缝纫机的底板。下面的暗格里藏着个铁盒，是她早上用发卡撬开的。盒里有本日记，纸页泛黄，字迹娟秀，是李娟的：“4月15日，苏军医给的机油，说能让针脚更顺滑，可老鼠闻到就死了……”“5月20日，贺铮说这机油有问题，让我别碰，可政委的人总来查……”
最后一页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只展翅的蝴蝶，翅膀上标着“19:30”。姜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和她胎记的形状一模一样，而19:30，正是她穿越过来的时间。
这时，墙角的老鼠突然集体尖叫起来，像被什么东西烫到，疯狂地转圈，最后首挺挺地倒在地上，尸体摆出个诡异的图案，像个没画完的五角星。姜晚晴想起李娟的日记，蘸了点机油放在指尖搓了搓，指尖立刻传来灼烧感——这不是机油，是某种化学试剂，能让动物神经紊乱。
隔壁的老班长突然唱起了《东方红》，声音比平时响亮三倍，最后一句“他是人民大救星”拖得格外长——这是提醒她“有人来了”。姜晚晴赶紧把日记藏回暗格，刚盖好底板，就看到林政委带着两个士兵冲进来，脸色铁青得像块铁。
“怎么回事？”林政委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姜晚晴的脸，落在地上抽搐的林小红身上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政委，我也不知道。”姜晚晴低下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害怕，“林同志抢了我的糊糊喝，然后就这样了……”
苏白突然指着姜晚晴：“是她！她肯定在饭里下了药！”她扑过来想抓姜晚晴的头发，却被姜晚晴侧身躲开，反而撞到缝纫机上，机油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蓝色的液体溅了她一裤腿。
“苏军医这是做什么？”姜晚晴后退半步，故意让军裤蹭到机油，“大家都看到是林同志自己抢着吃的，再说，我哪来的药？”
林政委盯着地上的蓝色液体，突然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把林小红送医务室！”他厉声喝道，又转向姜晚晴，“你，好好待着，别耍花样！”
士兵们抬走林小红时，姜晚晴看到她的手心里攥着块碎瓷片，上面沾着点玉米糊糊——那是她故意让林小红攥着的，上面有活性炭的痕迹，等化验结果出来，就知道谁在撒谎。
苏白被林政委瞪了一眼，灰溜溜地跟在后面，走出门时，姜晚晴清楚地看到她的裤腿在冒烟——那蓝色液体果然是易燃物。
禁闭室又恢复了安静，只有墙上的水珠还在“滴答”作响。姜晚晴走到缝纫机前，看着那朵没绣完的牡丹，突然明白李娟为什么绣这花——苏州人说，牡丹能辟邪。她拿起针线，继续绣下去，针尖刺破布料的声音里，藏着摩斯密码的节奏：“机油有问题，速查来源”。
隔壁的《东方红》再次响起，这次的节奏变了：两短一长（V）、三短（S）、三长（O）——“收到，明白”。
姜晚晴放下针线，看着窗外的戈壁。风卷着黄沙掠过屋顶，像有人在低声耳语。她知道，这盘棋己经开局，而她手里的棋子，远比想象中要多。那本日记、林小红手里的瓷片、苏白裤腿上的蓝色液体，还有老班长的呼应，都是撕开黑暗的微光。
墙角的老鼠尸体还保持着五角星的形状，姜晚晴突然想起2024年实验室的标语：“微小的变量，能改变整个系统”。或许，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就是能让她活下去的关键。
她摸出藏在袖口的电路板，芯片上的荧光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发亮。贺铮，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她对着空气轻声问，仿佛能穿透时空，传到那个正在军区开会的男人耳中。
远处传来哨声，是换岗的时间。姜晚晴把电路板藏回床板，重新系好鞋带。她知道，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会是决定生死的关键。而她，己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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