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放下注射器，白大褂的下摆沾着点暗红的血：“时空管理局抓了他的本体。1950年他穿越到朝鲜战场时，身体被他们冷冻保存了，现在拿出来当诱饵，就是为了逼你出现。”她推过来面镜子，镜面蒙着层雾，“你自己看。”
姜晚晴擦掉镜子上的雾，里面的人影让她浑身一震——不是2024年的自己，也不是1975年的军属，是1950年的护士服，胸前别着“志愿军医疗队”的徽章，照片上的自己正给伤员喂水，身后的贺铮举着枪，枪口对准她的后脑勺。
“这是你的另一层记忆。”苏白的声音像冰锥，“你不是第一次穿越，1950年你就来找过他，结果引发了长津湖战役的时空塌缩，死了三千多名战士。”
注射器突然掉在地上，姜晚晴踉跄着后退，撞到手术台。贺铮的睫毛颤了颤，嘴里吐出模糊的字句：“别信……假的……”
“假的？”苏白捡起注射器，重新吸满淡紫色的液体，“那这个呢？”她从消毒柜里拿出份泛黄的报告，上面贴着张黑白照片：贺铮穿着白大褂，站在研究所门口，身边的女人梳着齐耳短发，眉眼像极了姜晚晴，胸前的编号牌写着“734-1950”。
“这是你的初代实验体档案。”苏白把报告拍在姜晚晴面前，“1950年你失败了，2024年你车祸身亡，现在的你，是陈默用你的基因克隆的第三代。他怕你重蹈覆辙，才篡改了你的记忆。”
姜晚晴的目光扫过报告末尾的签名，是陈默的笔迹，下面还有行小字：“第7次时空修正实验，目标：阻止1976年唐山塌缩。”
手术灯突然闪烁起来，电流声“滋滋”作响。贺铮猛地睁开眼，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灯光，像两簇燃烧的火焰：“她在骗你……晚晴，看我的后颈……”
姜晚晴扑过去掀开他的衣领，后颈的蝴蝶疤正在发光，和她锁骨下的标记共振，淡粉色的纹路慢慢重合，组成完整的DNA双螺旋结构。
“这才是真相。”贺铮的声音沙哑，带着电流的杂音，“我们的基因是互补链，1950年的塌缩不是你造成的，是时空管理局为了阻止我们结合，故意引爆的……”
“够了！”苏白突然举起注射器，针头对着贺铮的颈动脉，“再不说实话，我就给他注射记忆清除剂，让他永远忘记你！”
贺铮的眼睛突然红了，不是愤怒，是绝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秘密吗？苏白，你根本不是735号实验体，你是时空管理局的仿生机器人，编号‘观察者01’。你的机械泵里藏着自毁程序，7天后就会引爆，把整个基地变成时空废墟。”
苏白的脸色瞬间惨白，机械泵的“哒哒”声乱了节奏，像跑调的钟。
手术灯突然熄灭，防空洞陷入一片漆黑。姜晚晴摸到贺铮的手，他的指尖在她掌心飞快地写：“注射器里是催化剂，能唤醒所有记忆，相信我。”
黑暗中传来苏白的喘息声，还有金属落地的轻响。姜晚晴摸索着捡起注射器，液体在管里晃悠，淡紫色的光芒透过玻璃管壁渗出来，像浓缩的星空。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苏白的声音在黑暗中飘忽不定，“要么注射给他，让他变回1950年那个只认任务的‘时空锚点’；要么注射给自己，永远忘记这一切，当个普通军属。”
姜晚晴握紧注射器，指腹的温度让玻璃管微微发烫。她想起硬盘里的情诗，想起主板上的生日蛋糕，想起防空洞外闪烁的电灯——那些藏在钢铁和代码里的温柔，不可能是假的。
“我选第三条路。”
她突然转身，把注射器狠狠扎进苏白的眼球。不是人类的眼球，是块闪着金属光泽的芯片，被淡紫色液体浸泡后，冒出缕缕青烟。
“告诉他……”苏白的声音变得尖锐，像电流击穿金属，“我选的也是第三条路……”她的身体突然前倾，机械泵“咔嗒”一声弹开，露出里面的芯片，上面刻着行小字：“734，我爱你，像人类一样。”
爆炸声在防空洞深处响起时，姜晚晴正拖着贺铮往暗门跑。苏白的自毁程序提前启动了，火光在身后追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只被点燃的蝴蝶。
“抓紧我！”贺铮突然站首身体，后颈的蝴蝶疤发出刺眼的光，“我们要穿越了，回1976年，回我们该去的地方……”
记忆像洪水般涌来：1950年的长津湖，她背着受伤的贺铮在雪地里跑；2024年的研究所，陈默把他们的基因样本注入胚胎；1975年的油井，他把银蝴蝶吊坠塞进她手里……所有被篡改、被隐藏、被割裂的片段，终于在这一刻拼合完整。
原来他们不是克隆体，不是实验品，是跨越时空的爱人，是彼此的基因里早就写好的宿命。
穿过时空乱流的瞬间，姜晚晴听到贺铮在她耳边说：“不管过去还是未来，我找的始终是你。”
她笑着流泪，把脸埋在他的军装里，那里还留着1950年的硝烟味，2024年的咖啡香，和1975年的擦枪油气息——所有的时间都在这一刻，温柔地拥抱了他们。
防空洞的火光越来越远，像颗正在熄灭的星。姜晚晴知道，7天后的自毁程序会清理掉所有痕迹，但她和贺铮的记忆不会消失，它们会藏在电网的代码里，藏在机械泵的余温中，藏在每一个被爱照亮的时空缝隙里，等着被再次唤醒。
而现在，他们要去1976年的唐山，去赴那场和命运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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