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焦糊味还没散尽，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姜家小院的木门就被砸得“咚咚”响。姜晚晴攥着那几片烧焦的账本残页，指尖被烫出的燎泡己经肿成了透明的水泡，贴在上面的2024年产创可贴边缘泛着白，像块突兀的补丁。
“姜晚晴出来！”门外传来神婆刘瞎子的破锣嗓，她那根雕着歪鬼的桃木拐杖不停戳着门板，“你把仓库烧了，还敢躲在家里装死？”
姜晚晴推开房门，晨光斜斜地打在院墙上，映出密密麻麻的人影。刘瞎子被几个老太太簇拥着站在最前面，她的独眼蒙着块黑布，却精准地“盯”着姜晚晴的左手：“大家快看！老姜家的闺女从小是右撇子，她现在却用左手攥东西——这不是鬼上身是什么？”
人群里立刻炸开了锅。有人举着昨晚从仓库捡的黑檀木算珠喊：“怪不得她算得比谁都快，是鬼教的！”还有人往地上啐唾沫：“我就说仓库着火邪门，肯定是她招的鬼火！”
姜晚晴往台阶下走了两步，左手缠着的创可贴在晨光里格外扎眼。她举起右手，掌心的燎泡破了，渗出的组织液把账本残页黏在皮肤上：“我用左手，是因为右手被烫伤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里缩着脖子的赵文柏，“至于算得快，是我爹教的‘归除法’，全村只有我们父女会。”
“吹牛皮！”刘瞎子的拐杖往地上一顿，“老姜头大字不识一个，能教你什么法？”
姜晚晴突然转身回屋，再出来时手里握着那把黑檀木算盘。降落伞绳串着的珠子少了三颗，像掉了牙的嘴，却依旧沉甸甸压手。她把算盘往台阶上一放，左手手指翻飞，“噼啪”声里报出一串口诀：“见一无除作九一，见二无除作九二……”
这是原主父亲独创的归除口诀，算起来比普通方法快三倍，当年在公社比赛拿过奖。算盘珠撞击的脆响里，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连刘瞎子都忘了装神弄鬼，独眼上的黑布歪到了一边。
“这……这真是老姜头的法子！”有个老社员突然喊，“那年我家分粮，就是他用这口诀算的！”
刘瞎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拐杖往地上戳得更凶：“你还敢顶嘴？我昨晚梦见老姜头了！他说你根本不是他闺女，是从坟里爬出来的恶鬼！”
“是吗？”姜晚晴停下拨珠的手，目光像淬了冰，“那你说说，我爹临终前，让你给我带了什么话？”
刘瞎子猛地噎住了。原主父亲去世时，她正在邻村跳大神，根本没露面。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凄厉的尖叫：“山豹！山豹进村了！”
人群瞬间炸开，像被捅了的马蜂窝。有抱着孩子往屋里钻的，有举着锄头铁锹往外冲的，乱成一团。姜晚晴往仓库方向瞥了一眼——那里的门闩是张富贵的侄子昨天新换的，早上她去看时，发现木头上抹着层黏糊糊的东西，闻着有股腥甜味，原来是野猪血。
“贺铮！”她突然喊出声。
话音未落，院墙外传来“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是山豹的哀嚎。贺铮翻墙进来，军靴上沾着泥和血，猎枪还冒着青烟，枪管内壁刻的“To 2024 Alex”在晨光里闪了下：“站着别动。”
他的枪法准得可怕，子弹正好打在山豹的前腿关节处。那畜生拖着伤腿往仓库方向逃窜，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穿越1975：铁血军官与CEO》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撞翻了院门口的柴火垛，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三套用红绸子包着的账本，封皮和被烧的那本一模一样，上面的墨迹还没干透，正是张富贵的笔迹。
“伪造账本，纵豹伤人，”贺铮的声音在晨雾里回荡，像块冰砸在地上，“张支书，这账该怎么算？”
树后突然踉跄着走出个人影，是张富贵。他的干部服扣子崩掉了两颗，头发乱得像鸡窝，看到那些账本，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不……不是我……”
“还敢狡辩？”两个民兵架着老会计王福贵从人群里挤出来，王福贵的哮喘又犯了，捂着胸口不停咳嗽，“王会计都招了，是你逼他用灌铅算珠作假账，还用他孙子的命要挟！”
王福贵咳得眼泪首流，指着张富贵说：“他……他让我在算盘里灌铅，每次算到‘7’就多进一位……还说……还说只要搞垮姜同志，就把救济粮分我一半……”
真相像被剥开的烂洋葱，辛辣得让人睁不开眼。姜晚晴突然举起手里的算盘，往地上狠狠一摔。黑檀木珠子西散滚落，其中一颗裂开，露出里面的暗红——是用野猪血浸过的，难怪能引来山豹。
“这把算盘，”她的声音清亮，像晨露打在石板上，“是我爹用日军降落伞绳串的，能承重两百斤。当年他就是用它，算出了你贪污的第一笔救济粮——三十斤玉米，够三个孤儿撑过冬天。”
她捡起颗沾着血的算珠，走到张富贵面前：“现在该你算了。用你贪污的工分，换你侄子的前程，换王会计孙子的平安，换全村人被克扣的口粮，值吗？”
张富贵的脸白得像纸，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认……我什么都认……”
人群里突然响起抽泣声，是李寡妇抱着孩子站了出来：“我对不起老姜头……张富贵用鸡蛋逼我作伪证，说老姜头偷了队里的种子……”
赵文柏也缩着脖子开口：“那‘敌特暗号’是张富贵教我说的，他说‘￥’是美帝的符号……我……我就是想要他承诺的那件的确良衬衫……”
晨光越来越亮，照在姜晚晴的左手背上。创可贴的蓝色包装泛着奇异的光泽，和她锁骨下的蝴蝶胎记隐隐呼应。她突然想起贺铮那本1953年的战场笔记，想起“7.28需备粮”的字样——原来这把血算盘，算的不仅是工分，是人命，是未来的生死。
贺铮走到她身边，捡起地上的算珠，用降落伞绳一颗颗串起来。他的手指很稳，打了个军队里的止血结，和他给她包扎伤口时的手法一模一样。
“账算完了？”他问，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燎泡。
“完了。”姜晚晴点头，看着远处被民兵押走的张富贵，“但还有一笔账，得算一辈子。”
比如1953年那个穿西装的女子，比如2024年带弹孔的创可贴，比如“7.28”这个藏在火里的数字。
算珠串好的瞬间，东方突然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越过墙头，照在算盘上。黑檀木珠子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落在每个人的脸上。
姜晚晴看着那些光，突然明白，这把浸过血、烧过火、藏着秘密的算盘，算出来的不只是公道。那些被数字记录的苦难，被账本掩埋的真相，终会在阳光里显形，像种子一样，在时间的土壤里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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