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的食堂像个冰窖。姜晚晴端着搪瓷碗，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中午在训练场的那一幕显然己经传开了，有人偷偷指着她的背影，嘴巴动个不停，不用听也知道在说什么。
“吃点这个。”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把一筷子炒土豆夹到她碗里。
姜晚晴抬头，是炊事班的王老兵。他脸上有道刀疤，笑起来的时候更明显，但眼神很温和。早上她吐得昏天黑地时，就是他偷偷塞给她一个上海产的痰盂，还说“女孩子家总有不方便的时候”。
“谢谢王伯。”她小声说，心里有点暖。
王老兵蹲在她旁边，压低声音：“下午的事我听说了。贺连长那人……心思重，你别往心里去。”
姜晚晴的筷子顿了顿：“他是不是经常这样？”
“那倒不是，”王老兵挠了挠头，“不过他对谁都带着股防备劲，好像总在找什么。说起来，他刚来哨所那年，也是像你这样，突然就会很多别人不会的东西……”
“王伯！”赵兰英的声音突然响起，“炊事班的火快灭了，还不去看看？”
王老兵赶紧站起来，临走前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多问。
姜晚晴扒拉着碗里的饭，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贺铮和她一样？他也是穿越来的？可他为什么要测试她？1953年的认尸启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吃完饭，她借口肚子不舒服，没去参加晚上的政治学习。赵兰英瞪了她一眼，也没多管——大概觉得她这种“资本家小姐”也学不进去什么。
姜晚晴绕到宿舍后面，往办公楼的方向走。她想去政委的办公室看看，中午苏白晕倒时，她好像看到政委手里拿着个档案袋，上面印着“绝密”两个字，当时他看她的眼神很不对劲。
办公楼的走廊里黑漆漆的，只有尽头的档案室亮着灯。姜晚晴贴着墙根走，心跳得像打鼓。她知道档案室的钥匙通常放在门口的花盆底下——这是她昨天帮后勤处长整理文件时无意中听到的。
摸到钥匙的时候，她的手指在发抖。打开档案室的门，一股陈腐的纸味扑面而来。屋里有股淡淡的烟草味，看来政委刚走没多久。
办公桌上果然放着个档案袋，牛皮纸的封面上，“绝密”两个字红得刺眼。姜晚晴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左右看了看，抓起档案袋就躲到窗帘后面。
档案袋没锁，一抽就开了。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纸，还有一张黑白照片。姜晚晴展开照片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照片上是个战壕，泥土里还插着几支步枪。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蹲在地上，正和一个女人说话。那男人虽然年轻了几岁，但眉眼分明就是贺铮！而那个女人……穿着米白色的职业装，和认尸启事上的一模一样！
女人的脸被硝烟模糊了，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压痕清晰可见。她的右手搭在贺铮的肩膀上，姿势亲昵得不像普通战友。
姜晚晴的手指在照片上，突然注意到背景里的一块木板，上面用粉笔写着日期——1953年7月15日。
这正是认尸启事上的日期，也是苏白药瓶上批号里的那个数字！
她拿起档案袋里的文件，上面的字迹己经有些模糊，但还能看清大概内容：“1953.7.15特异事件：朝鲜战场38线附近发现不明身份女性，携带未来物品，掌握特殊格斗技巧（详见附件视频）。该女性与我方战士贺铮接触密切，疑似……”
后面的字被墨水涂掉了，看不清。但姜晚晴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湿透——特殊格斗技巧？难道就是她中午用的十字固？
她翻到最后一页，突然僵住了。那是一张打印的训练记录，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还有今天拆枪的时间、瞄准的修正量，甚至连她刚才在食堂吃饭时的坐姿都记下来了。最下面有一行红笔批注：“与1953年目标特征高度吻合，建议隔离审查。”
批注人的签名是——政委苏国栋。
姜晚晴的手一抖，文件掉在地上。她终于明白了，苏白根本不是中暑，是故意晕倒吸引注意力，好让政委有机会观察她！他们早就怀疑她了，从她来到哨所的第一天起，就在暗中监视她！
“找到你想知道的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姜晚晴魂飞魄散。她猛地回头，看到贺铮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手电筒，光柱打在她脸上，刺得她睁不开眼。
“你……你怎么在这？”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贺铮走进来，捡起地上的文件。他翻看了几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苏政委动作很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晚晴抓住他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他的肉里，“1953年那个女人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贺铮的眼神暗了暗，他甩开她的手，把文件放回档案袋：“不该问的别问。”
“我凭什么不能问？”姜晚晴的情绪突然爆发了，“那个女人穿着和我一样的衣服，有着和我一样的伤疤，你们都把我当成她了，不是吗？你们到底在怕什么？怕我带来未来的灾难，还是怕我揭露你们的秘密？”
她的声音太大，在安静的档案室里回荡。贺铮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他突然上前一步，捂住了她的嘴！
“小声点！”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想让全哨所的人都知道吗？”
姜晚晴被他捂得喘不过气，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挣扎着咬了他的手心一口，趁着他松劲的瞬间，吼道：“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那个女人！我也不是什么敌特！”
贺铮的眼神变了，那里面有愤怒，有无奈，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痛苦。他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叹了口气：“你和她真的很像，不光是样子，还有这股犟脾气。”
这句话像把钥匙，打开了姜晚晴心里最深处的疑问：“她到底是谁？”
贺铮沉默了。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背对着她说：“她叫姜晚晴。”
姜晚晴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1953年，她突然出现在朝鲜战场，”贺铮的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的故事，“穿着奇怪的衣服，拿着能预知未来的东西。她说她是从2024年穿来的，要找一个叫贺铮的人……”
他顿了顿，转过头，眼神里的悲伤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她说她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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