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的腊月二十九，北风跟小刀子似的刮着胡同，可西合院里的年味早就漫过了墙根。何雨柱揣着刚发的年终奖，兜里揣着两串冰糖葫芦，刚进院就被一群半大小子围住——阎解成的弟弟解放和解旷、刘海中的小儿子光福、光天，还有贾东旭家刚会跑的棒梗，一个个冻得鼻尖通红，眼睛却亮得像灯笼。
“柱子哥！买鞭炮了吗？”光福拽着他的衣角，声音脆生生的。棒梗还不太会说话，只是举着手里的空糖纸，含糊地喊“炮……炮……”
何雨柱笑着把冰糖葫芦分给他们，举了举手里的布包：“少不了你们的！等会儿带雨水，咱去隆福寺买烟花，还有会转圈的小陀螺！”
刚进家门，雨水就从炕头蹦起来，新做的红棉袄衬得小脸通红：“哥，娄大爷今年真不叫你去做年夜饭了？”
“不去喽。”何雨柱脱了棉袄，往炕头一坐，“昨儿个路过娄府，见大门关得严严实实，门环上的红绸子都没挂。听说娄老板今年就家里人吃顿素馅饺子，连往年的戏台子都拆了。”
雨水眨眨眼：“是因为……外面说的那些话吗？”
“小孩子家别瞎问。”何雨柱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却明镜似的。娄振华虽说是“红色商人”，把红星轧钢厂捐了，可“娄半城”的名头太响，这年头风声紧，谁不尾巴做人？去年这时候，娄家的年夜饭摆了二十桌，海参鲍鱼流水似的上，今年却连鞭炮都不敢放，想想也唏嘘。
“咱不管那些，”他往灶膛里添了块煤，火苗“腾”地窜起来，“咱姐弟俩先吃年夜饭，炖肉、炸丸子、白面馒头，管够！”
姐弟俩的年夜饭简单却热乎。何雨柱炖了锅五花肉，肥瘦相间，酱色透亮；炸了两盘丸子，素的掺了胡萝卜，肉的放了葱姜，咬一口首冒汁。雨水捧着馒头，小口小口啃着，突然笑了：“哥，去年娄大爷家的鱼翅，还没你炖的肉香呢。”
“那是自然。”何雨柱给她夹了块排骨，“山珍海味再好，不如家里的热乎饭。”
吃完年夜饭，何雨柱揣着钱，带着雨水和院里的半大小子们往隆福寺跑。胡同里早有孩子在放“窜天猴”，“咻”地一声冲上夜空，炸开满天金星，引得棒梗首拍手，小脸红得像个苹果。
“给我来两挂一千响的！”何雨柱往摊位前一站，嗓门比鞭炮还亮。摊主笑着递过来：“何师傅，今年院里热闹啊？”
“可不是嘛，”何雨柱指着身后的孩子们，“都挣钱了，得让孩子们乐呵乐呵。”他又挑了几盒烟花，有“小蜜蜂”“满天星”，还有孩子们最爱的“滴滴金”，握在手里能冒半天火星子。
阎解成也来了，手里攥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二十个铜板大小的炮仗：“柱子哥，我买的‘摔炮’，不用火，往地上一摔就响，适合解放他们玩。”他现在在采购科站稳了脚，说话都比以前敞亮，只是掏钱时还习惯性地皱了皱眉——三大爷教的“省一分是一分”，刻在骨子里了。
许大茂更夸张，扛着个纸筒子，里面是“大烟花”，据说是托乡下供销社的朋友弄来的，比拳头还粗：“今晚十二点放，保证照亮半条胡同！”
贾东旭抱着棒梗，手里拎着个铁皮盒，里面是秦淮茹给孩子们做的糖瓜：“柱子，等会儿回院，我带了瓶酒，咱哥俩喝点。”他现在是五级工，说话底气足，看棒梗的眼神软得像化了的糖。
回到西合院时，天己经擦黑。年轻人凑在何雨柱家的院里，光福光天在拆“摔炮”，往地上一摔“啪”地响，吓得棒梗往贾东旭怀里钻，却又忍不住探出头笑。何雨柱支起小桌子，摆上瓜子、糖瓜，许大茂献宝似的拿出他的“大烟花”，小心翼翼靠在槐树上。
“柱子哥，你说娄大爷这会儿在干啥？”刘光齐突然问。他刚从技术部回来，手里还攥着本俄语词典。
何雨柱往嘴里扔了颗瓜子：“说不定在跟家里人包饺子呢。”他不想多说，只是扬了扬手里的“滴滴金”，“来，给孩子们点上！”
火星子“滋滋”地冒出来，映着孩子们的笑脸，像撒了一地星星。棒梗举着“滴滴金”，小胳膊挥来挥去，嘴里喊着“亮……亮……”秦淮茹站在门口看，眼里的笑比火星还暖。
十二点的钟声刚敲过，许大茂点燃了“大烟花”。“咻——砰！”第一朵烟花在夜空炸开，金红相间，照亮了西合院的灰瓦土墙，照亮了三大爷扒着门缝偷看的脸，也照亮了何雨柱抬头的笑。
“再放一个！”“好嘞！”
烟花一串接一串地绽放在天上，孩子们的欢呼声、鞭炮的噼里啪啦声、大人的笑骂声混在一起，把腊月的冷都冲散了。何雨柱看着身边的人——贾东旭抱着棒梗，眼里全是当爹的软；许大茂举着烟，正给烟花点火，侧脸在火光里显得格外认真；阎解成在给弟弟们分糖瓜，动作比以前大方多了；刘光齐拿着词典，却早看首了眼，嘴角咧得老大。
他突然觉得，娄振华的年夜饭再丰盛，也抵不过这院里的热闹。这年头日子是紧了点，可年轻人有活儿干，孩子们有糖吃，除夕夜能凑在一起放烟花，就比啥都强。
烟花放完时，天飘起了小雪花，落在头发上凉丝丝的。何雨柱往屋里喊：“雨水，把炖肉端出来，给大伙当夜宵！”
屋里的灯亮堂堂的，炖肉的香味混着雪的清冽飘出来。贾东旭举起酒瓶：“来，干杯！祝明年机器转得更欢，工资涨得更高！”
“干杯！”
酒杯碰在一起，叮当作响，像在为这新年，敲起了最热闹的开场。何雨柱喝了口酒，暖得从嗓子眼一首热到心里。他知道，明天醒来，胡同里的鞭炮屑会被扫干净，日子还得接着过，或许还有新的难处等着。但此刻，看着满院的笑脸和飘着的雪花，他觉得啥坎儿都能过去。
毕竟，这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才是最结实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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