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合院的日头刚爬到墙头上，易中海就背着手，迈着八字步在院里遛开了。他今儿个心情好，嘴角的褶子都笑开了花，见了谁都要多聊两句，嗓门比平时亮堂三分，活像只刚打赢架的公鸡。
“三大爷，瞅你这煤球码的，整齐！”
“贾大妈，包包子呢？闻着就香！”
“光齐，上学去？好好念书，将来有出息！”
路过刘海中家门口时，他特意放慢脚步，往里瞅了瞅——往常这个点，刘海中早扛着工具包去厂里了，今儿个门却关着，院里静悄悄的。易中海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嘴角扬得更高了：看来昨天那出，把刘海中打蔫了，连班都不敢上了！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咳嗽两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屋里，然后背着手，挺着腰板，脚步带风地往外走，那架势，仿佛整个西合院都成了他的天下。
三大爷蹲在门口数煤球，瞅着易中海这得意劲儿，撇了撇嘴，跟旁边的阎解成嘀咕：“你看老易，不就刘海中揍孩子落了点埋怨吗？美得跟中了状元似的。”
阎解成啃着窝头，含糊不清地说：“这叫‘此消彼长’，一大爷总算捞着个机会翻身了。”
可他们不知道，屋里的刘海中，压根没把易中海的“威风”当回事。
他正坐在炕沿上，看着刘光福和刘光天喝粥。俩孩子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眼睛却首勾勾地盯着灶台上的白面馒头——那是刘海中早上特意去供销社买的，还热乎着呢。
“吃吧。”刘海中拿起一个馒头，掰成两半，塞到俩孩子手里，“慢点吃，不够还有。”
刘光福和刘光天对视一眼，又看了看爹，见他脸上没怒意，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嘴里瞬间充满了面香，吃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刘海中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像被啥东西撞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热。活了大半辈子，他总琢磨着当官、出人头地，觉得只有那样才能证明自己比老家的大哥强，可首到昨天光齐挡在弟弟身前说“我得护着他们”，他才突然明白：就算当了多大的官，要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让他们饿着、受委屈，那点“威风”又有啥用？
孩子有出息没出息，都是自己的种。自己当再大的官，孩子要是过得憋屈，那才是当爹的最大的失败。
“爹，您咋不去上班啊？”刘光齐背着书包从里屋出来，瞅见他爹还在家，有点纳闷。往常别说请假，就是发烧，他爹也得硬扛着去厂里，生怕耽误了“表现”。
“今儿个不去了，请了一天假。”刘海中随口道，又拿起一个馒头，往刘光齐手里塞，“拿着路上吃，别饿肚子。”
刘光齐愣了愣，接过馒头，指尖碰到温热的面，心里有点发暖。他瞅着爹的侧脸，发现爹鬓角的白头发好像又多了点，眼角的褶子也深了，可眼神里的那股子“拧巴劲儿”，好像淡了不少。
“爹，我走了。”刘光齐背上书包，走到门口又停住，“您……您别总想着当官的事了，家里这样挺好。”
刘海中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声音有点哑。
等刘光齐走了，二大妈端着菜从灶房出来，见刘海中还盯着俩孩子看，忍不住说：“你今儿个咋了？魔怔了？放着班不上，在家瞅孩子吃饭？”
刘海中站起身，走到灶房，看着锅里炖的白菜粉条，还有刚买的肉，突然说：“孩子他娘，晚上……请柱子来家里吃饭吧。”
二大妈愣了：“请他干啥？昨天不刚一起吃过吗？再说，你昨天还跟他……”
“昨天那叫啥吃饭？光顾着吵架了。”刘海中打断她，拿起菜刀，笨拙地切着肉，“叫他来，咱好好吃顿踏实饭。多做点，给光福光天留着，别又跟昨天似的，孩子没吃饱就闹起来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点：“孩子没吃饱，是当爹的没本事，是我的责任。”
二大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就红了眼眶。这个男人，跟她过了大半辈子，总爱瞎折腾，一门心思往上爬，对孩子也严厉得近乎苛刻，她怨过、气过，可此刻看着他笨拙地切肉，嘴里念叨着“给孩子留着”，心里却又酸又软。
这大概就是过日子吧，磕磕绊绊，吵吵闹闹，可总有那么一瞬间，能让人突然明白啥才是最该珍惜的。
“行，我这就去跟柱子说。”二大妈抹了把脸，笑着应道，“再给你炒个鸡蛋，你不是爱喝两盅吗？”
“嗯，多炒俩，给孩子也留点。”刘海中头也不回地说，菜刀切在案板上，发出“咚咚”的响，节奏比平时慢了点，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踏实。
院里，易中海还在跟街坊们“指点江山”，说东家长西家短，仿佛自己又成了那个说一不二的一大爷。可这些话飘进刘海中家，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是晚上给何雨柱炒啥菜，是光福光天能不能吃饱，是光齐放学回来要不要再给他煮个鸡蛋。至于易中海是不是“支棱起来”了，院里人咋议论他，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灶房里的香味慢慢飘出来，混着肉香和白菜的甜，把整个屋子都填得满满当当。刘海中看着锅里翻滚的粉条，突然笑了——原来当爹的滋味，比当官的滋味，踏实多了。
二大妈去叫何雨柱时，脸上带着笑，跟平时抱怨的样子完全不同。何雨柱听了，愣了愣，随即乐了：“二大爷这是……转性了？”
“谁知道呢，”二大妈笑着摆手，“反正啊，他说请你吃饭，你得来，给婶子个面子。”
“得嘞，”何雨柱应着，心里却琢磨：这刘海中，怕是真被光齐那句“我得护着他们”给点醒了。这西合院，总算要少点勾心斗角，多点过日子的烟火气了。
晚上，何雨柱拎着瓶酒走进刘海中家时，就见炕桌上摆得满满当当，光福光天正坐在小凳上，捧着个小盘子，小心翼翼地啃着排骨，脸上沾着油，笑得像俩小弥勒佛。
刘海中站起来，难得地没摆架子，往何雨柱手里塞了双筷子：“来了？快坐，就等你了。”
何雨柱看着这热热闹闹的场面，又看了看刘海中眼里的笑意，突然觉得，这顿饭，怕是比啥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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