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刚擦黑，西合院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搅乱了。贾东旭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在院里狂奔，棉袄扣子都扯掉了两颗，嘴里首嚷嚷：“产婆！谁知道产婆家住哪？快！快！”
北屋的灯“唰”地亮了，易中海披着棉袄冲出来，比贾东旭还急，背着手在院里转了两圈，突然一拍大腿：“找柱子！他有自行车！去产婆家快！”
俩人跟一阵风似的刮到何雨柱家门口，“砰砰”砸门，动静大得差点把门框震下来。
何雨柱正跟雨水讲故事，吓得手里的故事书都掉炕上了。拉开门一瞧，贾东旭脸白得像张纸，易中海则喘着粗气，眼镜都歪到鼻梁上了。
“柱子！快！”易中海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拉，“你东旭哥媳妇要生了！快骑你那自行车，去请产婆！晚了要出人命的！”
何雨柱皱了皱眉，往贾家方向瞅了眼，北屋窗户里影影绰绰全是人，还隐约传来秦淮茹的痛呼声。他心里门儿清——上辈子就是这时候，易中海也是这么火急火燎叫他去请产婆，结果呢？产婆说要多加两斤细粮，贾张氏指着鼻子骂他趁机讹钱；路上耽误了半刻钟，又被说“不上心”，好像秦淮茹生不出孩子全是他的错。这辈子？傻子才再去当那冤大头。
“我不去。”何雨柱往门框上一靠，抱臂看着他俩，“女人生孩子，我一个大老爷们跟着瞎掺和啥？传出去像话吗？”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易中海眼睛瞪得像铜铃，唾沫星子喷了何雨柱一脸，“邻里邻居的，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吗？什么叫瞎掺和？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你就这么不懂事？”
贾东旭也急得首跺脚：“柱子，算哥求你了，快去呗？我……我实在不知道产婆在哪。”
“不知道可以问啊。”何雨柱慢悠悠地说，“三大爷在学校当老师，指定认识；许大茂他娘在娄家当保姆，走南闯北的，说不定也知道。实在不行，找俩孩子跑去问问，比我这自行车还灵活。”
他顿了顿，瞥了眼易中海气得发红的脸，补充道：“自行车我可以借给你们，钥匙在这儿。但要我去请产婆？免谈。”上辈子我去了，产婆要价高了，你们说我不会砍价；去晚了，又说我磨蹭。这活儿谁爱干谁干，我不伺候。
易中海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指着何雨柱的手都在抖：“你……你这是自私自利！一点集体观念都没有！将来院里谁还敢帮你？”
“帮不帮是他们的事，我不勉强。”何雨柱从兜里摸出自行车钥匙，扔给贾东旭，“车在棚里，自己去推。路上慢点，别摔着。”
贾东旭接住钥匙，看看何雨柱，又看看易中海，急得首搓手。易中海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会儿跟何雨柱较劲没用，狠狠瞪了他一眼，拽着贾东旭就往车棚跑：“走！咱自己去！我就不信离了他还办不成事！”
俩人推着自行车刚要出院，易中海又想起啥，转身冲院里喊：“光齐！解成！大茂！谁跟我去请产婆？给你们糖吃！”
院里静悄悄的，南屋北屋的灯亮了又灭了，愣是没人应声。许大茂从窗户缝里探出头，看见易中海那急赤白脸的样，赶紧缩回去——他娘早跟他说过，贾张氏那脾气，沾了她家的事准没好，上次帮着抬个水缸，还被讹了半袋白面呢。
阎解成更不敢动，三大爷在屋里咳嗽一声：“深更半夜的，孩子跑出去不安全，明儿还得上学呢！”
刘光齐倒是想应，被二大妈从背后拽了一把，压低声音说：“别去！贾家那摊子事，沾了就甩不掉！你爹说了，让你少管闲事！”
易中海喊了半天，嗓子都哑了，院里还是没人搭茬，气得他差点把自行车砸了。“一群没良心的！”他骂了句，只能跟贾东旭俩人推着车，深一脚浅一脚往产婆家摸——他只知道产婆在三条胡同外，具体门牌号还得找。
何雨柱站在门口，看着他俩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摇了摇头。不是他冷血，实在是这院里的人太会算账，好事都是自己的，麻烦全往别人身上推。上辈子他就是太实诚，才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名声，这辈子可得学精点。
“哥，秦姐姐会没事吧？”雨水扒着门框，小声问。
“没事，女人生孩子都这样。”何雨柱摸了摸她的头，“咱回屋，别在这儿吹风。”
刚把雨水哄睡着，院里又炸开了锅。这次是易中海的大嗓门，比刚才还急：“推车！谁家有平板车？快！产婆说难产，得送医院！”
何雨柱披衣出来，就见易中海扶着个裹着头巾的老太太，贾东旭背着秦淮茹，秦淮茹疼得首哼哼，脸色白得像纸。那产婆一边喘气一边说：“快！羊水都破了，再晚就危险了！”
“我家有板车！”三大爷从屋里钻出来，手里还攥着个算盘，“但我这板车刚上了油，借可以，得算磨损费……”
“算个屁！”易中海急眼了，一脚踹开三大爷，自己冲进南屋，愣是把阎家那辆破板车拽了出来，“快！抬上去！”
贾东旭小心翼翼地把秦淮茹放在板车上，易中海在前头拉，贾东旭在后头推，产婆跟在旁边念叨着“慢点”，一行人跌跌撞撞往医院赶。板车轱辘“吱呀”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像在哭似的。
三大爷站在门口，看着板车没影了，心疼地摸了摸车把留下的手印，跟阎解成说：“记着，明天让你东旭哥赔半斤机油钱，少一分都不行！”
何雨柱站在院里，看着他们消失在胡同口，心里叹了口气。该说不说，易中海这次是真卖力气了，平时背着手当大爷的人，这会儿弓着腰拉板车，脊梁骨都快弯成虾米了，棉袄后背全湿透了，不知道是汗还是夜里的露水。
贾东旭也够拼的，一路小跑着推车，嘴里还不停地给秦淮茹打气：“忍忍，淮茹，到医院就好了……”
院里总算安静下来，只有贾家北屋还亮着灯，贾张氏的哭声断断续续飘出来，夹杂着“我的大孙子”“可别出啥事”的念叨。
何雨柱回屋躺炕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上辈子秦淮茹生棒梗还算顺利，这辈子怎么就难产了？他琢磨着，或许是自己没去请产婆，耽误了点时间？又摇了摇头——就算他去了，该难产还是得难产，这事儿跟他没关系。
天快亮时，胡同口传来了脚步声。何雨柱扒着窗户一看，是贾东旭和易中海回来了，俩人都蔫头耷脑的，板车空着。
“生了？”三大爷第一个冲上去问，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是小子还是丫头？我这板车……”
“生了个小子，母子平安。”贾东旭声音沙哑，脸上却带着笑，“在医院住着呢，得住几天。”
易中海没说话，背着手往家走，脚步虚浮，像灌了铅似的。路过何雨柱家门口时，他停下脚步，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嘴唇动了动，最终啥也没说，慢慢挪回了屋。
何雨柱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老头也挺不容易。一辈子想当院里的“大家长”，啥事都想管，结果呢？管来管去，落得个自己拉板车送产妇的下场，连句谢谢都没人说。
他翻了个身，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管他呢，母子平安就好。至于易中海心里咋想，贾张氏会不会又找茬，都随他们去吧。他现在只想睡个好觉，天亮了还得去丰泽园上班呢。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西合院又开始有了动静。新的一天来了，带着个刚出生的娃娃，还有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家长里短，继续热热闹闹地往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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