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今儿个早走了会儿，跟您说点正事。”何雨柱把东西往桌上一放，麻溜地找了两个粗瓷碗，给师父倒上酒，“您先尝尝，这酒是娄老板上次送的，烈得很。”
郭师傅端起碗抿了口，辣劲儿从喉咙窜到天灵盖，才慢悠悠地问：“啥事？看你这猴急样，准没好事。”
“是好事，”何雨柱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娄老板想请我去轧钢厂食堂掌勺，工资比这儿高一半，还管三餐。我……我有点动心。”
郭师傅的筷子顿在半空，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你小子，翅膀硬了？丰泽园待腻了？”
“不是腻了，”何雨柱赶紧解释，“您也听说了，街上都在传‘公私合营’，将来私营馆子怕是不好干。轧钢厂是大厂子，将来归了公家，那是铁饭碗。再说了，我在这儿学了三年，您把看家本事都教我了，也该出去闯闯不是？”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点：“主要是……我想多挣点，给雨水攒点嫁妆，也让您老将来能歇着。”
郭师傅没说话，又喝了口酒，眼神飘向窗外的石榴树。他干了一辈子厨子，从学徒到掌勺，啥风浪没见过？公私合营的风声他早听了，丰泽园虽红火，可将来真归了公家，他这老骨头怕是得给年轻人腾地方。何雨柱这小子机灵，手艺扎实，去大厂子确实比在小馆子里熬着强。
“你想走，我不拦你。”郭师傅放下酒碗，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上的老茧硌得何雨柱生疼，“但有句话得说在前头：到了新地方，别耍小聪明，手艺是根，规矩是本，忘了本，走到哪儿都站不住脚。”
“哎！我记着！”何雨柱赶紧点头，眼睛有点热——他知道，师父这是答应了。
“还有，”郭师傅又说，“得摆个出师席。你是我郭杰的徒弟，不能悄没声地走，得让丰泽园的老少爷们都知道，我徒弟出息了，能独当一面了。”
消息传到栾掌柜耳朵里时，他正在柜台后扒拉算盘，听见“何雨柱要走”，算盘珠子“啪”地掉在地上。“胡闹！”他吹着胡子往后厨冲，指着何雨柱的鼻子骂，“我把你从学徒提拔成掌勺，你说走就走？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丰泽园吗？”
“掌柜的，我不是忘恩负义，”何雨柱递给他杯凉茶，“您也知道，公私合营是大趋势，我在这儿待着，将来未必有好前程。轧钢厂那边……”
“我知道！我知道！”栾掌柜打断他，气呼呼地转圈，“不就是嫌这儿庙小吗？可你想想，轧钢厂那是什么地方？全是大老粗，懂什么叫‘九转大肠’？什么叫‘葱烧海参’？你去了，那手艺不就废了？”
何雨柱笑了：“掌柜的，大老粗也爱吃好的啊。我去了，把丰泽园的手艺带去，让他们知道，食堂菜也能做得有滋有味，这不也是给咱丰泽园长脸？”
栾掌柜被噎得说不出话，看着何雨柱那张真诚的脸，心里的火气慢慢消了。他何尝不知道公私合营的厉害？只是舍不得这棵摇钱树罢了。何雨柱这小子，不仅手艺好，还会来事，客人们都爱点他的菜，这一走，丰泽园的生意怕是得淡一半。
“罢了罢了，”栾掌柜摆摆手，叹了口气，“留不住的鸟儿，终究要飞。出师席我来操办，丰泽园的面子，不能丢。”
出师席定在三天后，丰泽园歇业一天，后厨前厅全摆上了桌。郭师傅亲自掌勺，何雨柱打下手，师徒俩合作做了一桌子硬菜：红扒肘子卧着金黄的虎皮，九转大肠缠得像朵花，清蒸鲈鱼翘着尾巴，连最普通的拍黄瓜都码得整整齐齐，撒着芝麻像镶了边。
来捧场的人不少，丰泽园的师傅学徒自不必说，郭师傅的老伙计、以前的老主顾，甚至西合院的刘海中都来了——他听说何雨柱要去轧钢厂，特意拎了瓶汾酒，说是“沾沾喜气”。许大茂更是来得早，揣着个空饭盒，眼睛首勾勾地盯着肘子，生怕抢不到。
“柱子，恭喜啊！”刘海中举杯，笑得见牙不见眼，“到了轧钢厂，可得罩着点你二大爷，我那俩小子将来要是进了厂，还得靠你给口吃的。”
“二大爷放心，少不了您的。”何雨柱笑着回敬，心里却乐——这刘海中，到哪儿都不忘盘算。
许大茂挤过来，嘴里塞着块肉，含糊不清地说：“柱子哥，到了厂里别忘了兄弟，有好吃的……”
“有你的份，少不了。”何雨柱拍了拍他的肩膀，把半盘肘子往他跟前推了推，吓得许大茂赶紧往饭盒里扒拉。
酒过三巡，郭师傅端着酒碗站起来，嗓门洪亮：“今儿个，是我徒弟何雨柱的出师席。这小子三年前刚来的时候，连菜刀都拿不稳，现在能独当一面，我这当师父的，脸上有光！”
他看着何雨柱，眼里带着笑，也带着点不舍：“出去了，好好干，别给我丢人。啥时候想丰泽园的味儿了，回来，师父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醋溜白菜。”
何雨柱“咚”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哽咽：“师父，谢谢您三年教诲，徒弟忘不了您的恩。”
满屋子的人都鼓起掌来，栾掌柜抹了把眼睛，偷偷跟旁边的伙计说：“这小子，将来准有大出息。”
出师席散的时候，天己经黑了。何雨柱送师父回家，郭师傅把一把用了十年的菜刀塞给他：“这刀跟了我十年，切肉斩骨，得心应手，你拿着，到了新地方，好好用它。”
刀身磨得锃亮，映着何雨柱的脸，也映着他眼里的光。
回到西合院，雨水正蹲在门口等他，手里捧着个布包：“哥，这是我给你缝的布套，装菜刀用的。”
何雨柱接过布套，摸了摸妹妹的头，心里暖烘烘的。他知道，从明天起，他就不再是丰泽园的学徒何雨柱了，而是轧钢厂食堂的掌勺何师傅。前路或许有风雨，但他有手艺，有师父的教诲，有妹妹的牵挂，啥坎儿过不去？
夜风里，仿佛还飘着丰泽园的菜香，也飘着未来的日子——踏实，热乎，带着股子往前奔的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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