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家的炕桌上，酱鸭骨头堆成了小山，空酒瓶歪歪扭扭地倒着，酒气混着肉香，把小屋熏得热烘烘的。许大茂正抢最后一块鸭翅，油星子溅到了阎解成的袖口上，俩人正闹着，何雨柱突然往贾东旭跟前凑了凑，酒杯“咚”地磕在桌上：“东旭哥，咱聊聊易中海呗——你到底咋想的？”
贾东旭刚抿了口酒，闻言动作顿了顿，眉头拧成个疙瘩，像是在嚼块没炖烂的肉。他挠了挠头，声音有点闷：“说实话，我也说不清。你说他对我不好吧，刚进厂那阵子，他手把手教我认零件，天冷了给我找过棉手套，工资不够花时，他也塞过我两块钱；可你说他对我好吧……”
他叹了口气，往炕沿上磕了磕烟灰：“他教我技术总留一手，张师傅偷偷教我磨钻头，他看见了能念叨三天；知道我要娶淮茹，他跟我说‘娶媳妇得花钱，我这儿有存的，你先拿去’，转头就跟院里说‘东旭这小子，娶媳妇还得靠师傅帮衬’；现在更明显，明着暗着让淮茹给我吹耳边风，说‘将来我老了，还得靠你’……”
贾东旭灌了口酒，喉结滚动着：“我就想不明白，他要是真指望我养老，踏踏实实对我好不行吗？为啥非得掺着算计？像我爹在世时那样，疼就是疼，骂就是骂，多痛快。”
“这还不简单？”许大茂啃着鸭翅，油乎乎的手在衣襟上蹭了蹭，抢着插话，“他是怕你翅膀硬了呗！你想啊，你现在技术越来越强，车间主任都待见你，工资眼看要涨；等你真成了高级工，手里有了钱，啥都能自己搞定，还能稀罕他那点‘帮衬’？到时候他老了，你要是不想管他，他咋办？”
他挤眉弄眼地笑：“说白了，他就是没底。怕你现在靠他，将来有能耐了就踹了他，所以一边给你点好处套牢你，一边又算计着捏你的把柄，让你想跑都跑不了。”
刘光齐推了推眼镜，也跟着点头，声音斯斯文文的：“许大茂说得在理。易大爷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啥都想攥在手里，啥都怕落空，所以他总觉得别人也跟他一样。再说……”他往窗外瞟了眼，压低声音，“张婶那人你也知道，总是不讲理。贪嘴占便宜。心里门儿清，上次我听见她跟二大妈说‘老易总念叨东旭，还不是怕将来没人端尿盆’？”
贾东旭听着，眉头皱得更紧了，像是有啥东西堵在胸口，闷得慌。
何雨柱给他满上酒，慢悠悠地说：“其实就两条道。要么，你就硬气点，往后他说啥你都别接茬，厂里见了面打个招呼就行，家里的事别让他掺和，慢慢就远了；要么，你就找他摊开了说，把话挑明——‘你要是真心教我，将来我给你养老；要是还算计，咱就各走各的’，最好找街道办的人来做个见证，写个条子，白字黑字，省得将来扯皮。”
贾东旭端着酒杯，没说话，手指在杯沿上划来划去，显然还在纠结。
“嗨，想不明白就先不想！”许大茂把鸭骨头往桌上一扔，拍了拍贾东旭的肩膀，“来，说说咱自己！柱子哥刚问大家的打算，咱都聊聊——总不能天天琢磨易中海那老狐狸吧？”
他突然转向阎解成，挤着眼睛笑：“解成，我问你，你现在还能吃饱饭不？”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了，随即爆发出一阵笑。谁不知道三大爷那抠门劲儿？一家七口的粮本攥得比命还紧，顿顿算着米粒下锅，阎解成哥几个长身体的年纪，总饿得偷偷啃生红薯。
阎解成的脸“唰”地红了，跟抹了胭脂似的，挠着头嘟囔：“你们还不知道我爹？顿顿红薯粥，掺着野菜，说是家里穷。家里真的穷吗？天天挂在嘴边的就是不算计就受穷我现在最大的盼头就是赶紧毕业，找个工作自己赚钱，哪怕天天啃窝头，能敞开吃也行啊。”
“那还不简单？”何雨柱笑着给他夹了块没吃完的酱鸭，“等我在轧钢厂站稳脚跟，食堂要是缺个帮厨的，我跟主任说说，先让你去顶几天，管饭！”
“真的？”阎解成眼睛一亮，手里的窝头差点掉地上——管饭啊！这诱惑比啥都大。
“当然是真的。”许大茂在旁边帮腔，“不过你得跟你爹说清楚，去了就得好好干，别学他那套‘算计粮票’的本事，不然柱子哥能把你撵回来。”
阎解成连连点头，嘴里的窝头嚼得更香了，像是己经尝到了食堂的白面馒头。
“光齐呢？”何雨柱看向戴着眼镜的刘光齐，“你整天抱着书本，有啥打算？”
刘光齐扶了扶眼镜，认真地说：“我想考中专，最好是机械制造专业的。我爹总说‘技术过硬才是铁饭碗’，我觉得他这话没说错。等毕业了，进大厂当技术员，比啥都强。”
“有志气！”贾东旭拍了拍他的肩膀，“比你爹强，他净琢磨当官了，你这是实打实学本事。”
刘光齐笑了笑：“其实我爹最近也变了，不总逼着我了，还说‘能当个好技术员，比啥都体面’。”
“那许大茂你呢？”阎解成总算找到机会反击，“你天天在厂里跟个泥鳅似的，也没个正经打算？”
许大茂脖子一梗：“我咋没打算？我想跟我爹学放映，将来去轧钢厂接班！”
屋里又是一阵笑，酒气混着笑声，从窗户缝飘出去，引得院里的猫都凑到门口，“喵喵”地叫。
贾东旭看着眼前吵吵闹闹的几个人，心里的纠结突然淡了点。是啊，不管易中海咋算计，日子终归是自己的。他们几个，有的想考学，有的想找工作，有的想学手艺，都在往前奔，谁也没闲着琢磨那些糟心事。
他端起酒杯，跟大家碰了碰：“不说那些了，喝酒！将来不管谁混出样了，都得拉兄弟一把！”
“那必须的！”
“没问题！”
酒杯碰撞的脆响，混着窗外的风声，在小屋里荡开。何雨柱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里觉得踏实——这西合院，有勾心斗角的长辈，也有这样热热闹闹往前奔的小辈，就像一锅熬得正香的杂烩，啥滋味都有，却透着股子活泛的劲儿。
至于易中海的算计，贾东旭的纠结，三大爷的抠门……随他们去吧。年轻人的日子，得自己闯，自己过，才有意思。
何雨柱又往每个人碗里倒满酒，大声说：“干了！明天的太阳，照样升！”
“干！”
清脆的碰杯声里，窗外的月亮悄悄躲进了云彩里，像是也在笑着听这群半大孩子，说他们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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