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是被窗外的鸽哨声吵醒的。他猛地坐起来,手在炕上摸了半天,才想起自己的工作服昨天己经洗了晾在院里——不是丰泽园那身沾着油烟的蓝布褂,而是新做的卡其布工装,袖口还缝着圈白边,是轧钢厂的统一制服。
“坏了,要迟到了!”他嘴里嘟囔着,脚刚要踩进鞋里,突然顿住了。
旁边的雨水被他吵醒,揉着眼睛坐起来,小辫子睡得歪歪扭扭:“哥,你咋了?跳啥呢?”
何雨柱看着屋顶的房梁,愣了足足三秒,才一拍大腿:“嗨!忘了!今儿个不上班!”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己经不是丰泽园的厨子了。昨天刚办了离职,下周一才去轧钢厂报到,今儿个是星期天,正儿八经的休息日。这脑子,还没从“天天早起颠勺”的节奏里转过来。
“哥,你傻了?”雨水凑过来,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昨天你不是说,今天带我去后海玩吗?还说要给我买糖葫芦!”
“没忘没忘!”何雨柱笑着捏捏她的脸,“这就带你去,管够!”
兄妹俩收拾利索,何雨柱揣了五块钱,牵着雨水往胡同外走。星期天的后海风和日丽,岸边的柳树抽出了新绿,几个老头蹲在石头上钓鱼,鱼竿晃悠悠的,像在打瞌睡。孩子们穿着新衣裳,举着风车在岸边跑,笑声比鸽哨还亮。
“哥,你看那船!”雨水指着湖里的画舫,眼睛瞪得溜圆。画舫上挂着红灯笼,穿长衫的先生正摇着扇子聊天,看着比院里的影壁墙还体面。
“等你哥发了工资,就带你坐船。”何雨柱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雨水一串,自己叼着一串,甜津津的山楂裹着糖衣,酸得人首眯眼。
俩人正沿着湖边溜达,突然看见柳树下蹲着个小姑娘,背对着他们,米白色的毛衣沾了点土,正低头扒拉着地上的石子,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哥,她咋了?”雨水拽了拽何雨柱的袖子。
何雨柱走近了些,这才认出那姑娘的齐耳短发和精致的侧脸——不是娄小鹅是谁?上次在娄家花园见她时,还端着副小孔雀似的傲气,今儿个咋蹲在这儿,跟只丢了家的小猫似的?
“娄小鹅?”何雨柱试探着喊了一声。
小姑娘猛地回过头,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看见是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别过脸,声音闷闷的:“你咋在这儿?”
“带我妹来玩。”何雨柱指了指雨水,“你咋一个人在这儿?迷路了?”
娄小鹅的脸“唰”地红了,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嘴硬道:“谁迷路了?我就是……就是出来转转,歇歇脚。”可她手里攥着块手帕,上面画着的小楼明显是娄家别墅的样子,显然是凭着记忆画的,却画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记不清路了。
雨水凑过去,举着糖葫芦:“姐姐,你是不是找不到家了?我哥认识路,他能送你回去。”
娄小鹅看了看雨水,又看了看何雨柱,眼圈又红了。早上她爹娄振华带客人去前门外吃饭,让司机送她先回家,可她觉得车里闷,说要自己溜达回去,结果转着转着就绕晕了,后海这一片胡同长得都一个样,越走越慌,刚才差点哭出来。
“我……我家在……”她想说地址,却发现自己只知道大概方向,具体拐几个弯完全记不清,只好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麻烦你了。”
“多大点事。”何雨柱笑了,“走吧,我送你回去。你家那别墅那么扎眼,顺着胡同往南走,过了三个牌楼就到了。”
娄小鹅没想到他真认识路,惊讶地抬头:“你还记得路?”
“上次给你家做年夜饭,司机指过方向。”何雨柱牵着雨水,示意她跟上,“你也是,这么大姑娘了,出门咋不带个佣人?”
“我不想让他们跟着,像看犯人似的。”娄小鹅跟在后面,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语气里带着点孩子气的别扭。
仨人沿着胡同往南走,阳光透过胡同顶的天空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雨水蹦蹦跳跳地在前头跑,时不时回头喊:“小鹅姐姐,快点呀!”
娄小鹅被她喊得脸有点红,脚步却快了些,跟何雨柱并排走着,突然想起上次的事:“你……你真的在学俄语?”
“瞎看呗。”何雨柱挠挠头,“想着将来要是能去趟苏联,总不能啥都不会说。”
娄小鹅“噗”地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就你?去苏联干啥?给人家炒中国菜?”
“咋不行?”何雨柱也笑,“说不定苏联人就爱吃我做的红烧肉,到时候请我当大厨,我还能跟他们学做红菜汤呢。”
娄小鹅笑得更厉害了,刚才迷路的慌张早没了,连带着看何雨柱的眼神都柔和了些。以前总觉得他是个粗手粗脚的厨子,今儿个才发现,这人说话挺有意思,不像家里那些客人,总端着架子说些听不懂的大道理。
“你妹妹真可爱。”她看着在前头追蝴蝶的雨水,轻声说。
“皮着呢。”何雨柱嘴上嫌弃,眼里却带着笑,“在家天天跟院里的小子们疯跑,能把房顶掀了。”
“总比我好。”娄小鹅叹了口气,“我妈不让我跟别的孩子玩,说他们‘野’,怕带坏我。其实我也想跟他们一起跳皮筋、摔泥炮,就像……就像你妹妹那样。”
何雨柱愣了愣,没想到这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还有这心思。他想了想,说:“下次你要是想出来玩,跟你爹说一声,我带雨水出来时喊你,咱去北海公园,那儿有划船的,还有卖糖人的。”
娄小鹅眼睛一亮,随即又有点犹豫:“我爹会不会不让?”
“你就说跟同学出来看书,学习。”何雨柱出主意,“你不是学俄语吗?到时候我把我的俄语书带上,你教我两句,不就成‘学习’了?”
娄小鹅被他逗笑了,用力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
说话间,己经看见娄家别墅那红漆大门了,司机正站在门口张望,看见娄小鹅,赶紧跑过来:“小姐,您可回来了!老板都快急疯了!”
“我没事,是这位师傅送我回来的。”娄小鹅指了指何雨柱,又从兜里掏出个小铁盒,塞给雨水,“这个给你,是巧克力,比上次的还甜。”
雨水刚要接,看了看何雨柱,见他点头,才笑嘻嘻地收下:“谢谢小鹅姐姐!”
娄小鹅又看向何雨柱,想说句谢谢,却有点不好意思,只是挥了挥手:“那我进去了,下次……下次记得喊我。”
“放心吧。”何雨柱笑着点头。
看着娄小鹅跑进大门,雨水举着巧克力盒子,仰着头问:“哥,小鹅姐姐咋不像以前那么傲气了?”
“人嘛,总得变。”何雨柱牵着她往回走,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就像你哥,以前总想着在丰泽园熬出头,现在不也要去轧钢厂了?”
雨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剥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甜得眯起了眼:“不管哥去哪儿,我都跟着。”
何雨柱心里一暖,摸了摸她的头。后海的风吹过来,带着点湖水的潮气,也带着点新日子的味道。他想,下周一去轧钢厂,说不定又是另一番光景,但不管咋样,有妹妹在,有这些热热闹闹的朋友,日子总差不了。
兄妹俩往家走,雨水的笑声像银铃似的,在胡同里飘得老远。远处的鸽哨声又响了,一圈圈绕着,像是在为这崭新的日子,哼着不成调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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