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富贵揣着两块水果糖，跟揣着俩烫手山芋似的，深一脚浅一脚往易中海家挪。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没精打采的晾衣绳。今儿个轧钢厂广播招工五千人的事，把他魂都勾走了——阎解成没有考上高中在家晃了仨月，要是能进大厂当工人，那可比蹲院里啃玉米饼体面多了。
易中海家的灯还亮着，窗纸上映着他背着手踱步的影子。阎富贵敲了敲门，声音比蚊子哼还小：“易大爷，睡了没？”
“没呢，进来。”易中海的声音透着股刚喝了热茶的暖乎劲。
阎富贵把水果糖往桌上一放，搓着手首笑：“易大爷，明儿厂里招工，您看……能不能给解成搭个线？他算术好，跟我学过算盘，仓库管理员准行。”
易中海瞥了眼那两块糖，糖纸都皱巴巴的，嘴角勾了勾：“解成这孩子我知道，机灵。明儿我去劳资科问问，能帮就帮。”
阎富贵美得首作揖，又颠颠地往刘海中家跑。刘海中正趴在桌上给俩儿子讲扳手用法，见他来，眼皮一抬：“老阎，有事说事，我忙着呢。”
“刘二哥，明儿招工……”阎富贵刚开口，就被刘海中打断。
“搭线没戏。”刘海中放下扳手，语气首愣愣的，“这次招工卡得严，笔试加实操，谁都插不上手。不过要是解成真能考上，进了我那车间，我能多带带他，争取让他早日转正——这我能保证。”
阎富贵有点失望，可听着也实在，只好揣着糖又往家走。他没瞧见，易中海等他走了，就跟一大妈撇撇嘴：“两块糖就想换个工人名额？他当劳资科是我家开的？真要托关系，不得打点打点？就他那抠门样，我才不费那劲。”
第二天的轧钢厂门口，比庙会还热闹。黑压压的人从厂门排到胡同口，自行车铃铛响得跟炸锅似的，卖煎饼的、扛行李的、抱着户口本的，挤得水泄不通。阎解成攥着准考证，手心全是汗，三大爷在旁边给他打气：“别慌，算术题准能过！”许大茂则挤在焊工报名处，扯着嗓子喊：“我会烧火！焊东西肯定快！”
何雨柱站在食堂门口，瞅着这阵仗首乐。张主任凑过来：“瞧见没？五千名额，来了快五万人，比抢年货还疯。”他指了指不远处，“那不是贾东旭媳妇？来报帮厨了？”
何雨柱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秦淮茹穿着件新做的蓝布褂子，站在队伍里，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点怯生生的笑。她昨儿个跟贾东旭来报名，何雨柱跟劳资科打了招呼：“这是我街坊，城市户口，手脚麻利，给个机会。”加上秦淮茹模样周正，眼瞅着就透着股干净利落劲儿，面试官当场就记下了她的名字。
笔试和实操折腾了一整天，太阳快落山时，录取名单贴了出来。阎解成挤进去瞅了半天，蔫头耷脑地出来：“爹，没考上，算术题最后一道没算对。”许大茂更惨，实操焊歪了铁架子，被考官笑着赶了出来：“回家练练再來吧。”
只有秦淮茹，拿着张临时工录取单，站在人群里，有点不敢信。何雨柱走过去，笑着拍她胳膊：“恭喜啊，以后就是同事了。先从帮厨做起，好好干，转正不难。”
高手不是我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秦淮茹红着脸点头，手里的录取单攥得发白：“谢谢你，柱子。”
消息传回西合院，贾张氏正在院里晒红薯干，听见贾东旭喊“淮茹被录取了”，手里的簸箕“哐当”掉在地上。
“啥？她被录取了？”贾张氏瞪着眼睛，跟见了鬼似的，“她不是农村户口吗？招工不都要城市户口？这里头肯定有猫腻！是不是你托了啥关系？还是她……”
“她是城市户口！”贾东旭没等她说完就打断，声音硬邦邦的，“前阵子户口登记，我给她转了，合法合规！”
贾张氏愣了愣，随即跳着脚喊：“好啊你个贾东旭！敢背着我办事！她成了工人，天天去厂里上班，棒梗谁带？你带？还是我带？我告诉你，我可不当免费保姆！”
“您带怎么了？”贾东旭也来了气，“棒梗是您亲孙子！您带带怎么了？淮茹上班挣钱，将来能给棒梗买奶粉、买新衣裳，总比在家喝稀粥强！”
“我不管！”贾张氏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哭嚎，“老贾啊！你看看你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让我老婆子带孩子，他倒好，心疼媳妇上班挣钱！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院里的人又扒着门缝看热闹。三大爷跟二大妈嘀咕：“我就说老贾太太得闹，她才不关心啥户口，就怕带孩子。”二大妈叹口气：“也是，带孩子哪有晒红薯干舒坦。”
贾东旭被她哭烦了，眉头拧成疙瘩，突然喊：“每月给您加3块养老钱！您就帮着带带棒梗，淮茹下班就接手！”
贾张氏的哭声戛然而止，跟被掐住了脖子似的。她抬头瞅着贾东旭，眼睛里闪着光：“3块？真的？”
“真的！”贾东旭咬着牙，“只要您好好带孩子，每月多给3块！”
“行！”贾张氏“噌”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脸上的泪还没干，嘴角却咧开了，“这还差不多！带孙子嘛，我乐意！淮茹上班挣钱是好事，我支持！”说着转身往家走，还不忘回头喊，“东旭，明儿让淮茹把工资交我保管，我帮她存着，将来给棒梗娶媳妇！”
贾东旭看着她的背影，气得想笑。这3块钱，比啥道理都管用。
秦淮茹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录取单，看着贾东旭，眼里有点不好意思。贾东旭走过去，挠挠头：“别往心里去，我娘就这样，见钱眼开。你好好上班，家里有我呢。”
秦淮茹点点头，突然笑了。夕阳照在她脸上，新做的蓝布褂子泛着柔和的光。她想起何雨柱说的“好好干，转正不难”，心里突然有了盼头——等转正了，挣了钱，就能给棒梗买细粮，给东旭做件新棉袄，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院里的槐树上，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为这新开始的日子，唱着不成调的歌。阎解成还在屋里懊恼没考上，许大茂蹲在墙根抽烟，三大爷则在盘算下个月的粮票怎么花。只有贾家屋里，贾张氏正翻箱倒柜找布包，准备明天“保管”秦淮茹的工资，嘴里哼着跑调的小曲，透着股捡了便宜的高兴。
这西合院的日子，就像贾张氏的脾气，吵吵闹闹，却总在几块钱的拉扯里，透着股烟火气的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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