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昭正躺在葡萄架下的竹榻上打盹。
驳趴在他脚边,银毛被露水沾得微潮,却仍执着地用脑袋拱他拖鞋——这是它每天叫早的仪式。
"林公子!"篱笆外传来刘老汉的粗嗓门,混着酒坛磕碰的脆响,"我家新酿的桂花米露,您尝尝鲜!"
林昭翻了个身,半张脸埋在竹席里,只露出眼尾的笑:"刘叔,您这是要把我灌成酒缸?"话音未落,竹榻边己多了个裹着蓝布的陶坛,酒气裹着桂香钻进气孔,驳立刻支起耳朵,尾巴尖像小旗子似的晃起来。
刘老汉蹲在竹榻旁,布满老茧的手搓着衣襟:"上月用了驳的粪肥,我家青菜长得比娃娃胳膊还粗实!昨儿挑到集上,西市老钱家的菜摊都抢着要订全年的。"他从怀里摸出个粗瓷碗,"我跟村里老兄弟合计,想办个'邻里交流会',让大伙儿聚聚乐呵乐呵——您看啥时候成?"
林昭盯着碗里浮着的金黄桂花,酒液在晨阳下泛着蜜色。
驳不知何时凑过来,鼻尖几乎要浸到酒碗里,被他笑着推开:"刘叔,您这是拿酒当糖衣炮弹呢?"
"哪儿能啊!"刘老汉急得首摆手,"就图个热闹!您要是应了,我这把老骨头明儿天不亮就去砍竹子搭棚子!"
林昭望着老人眼角的皱纹,那里面盛着比酒更浓的热乎气。
他伸个懒腰坐起来,驳立刻跳上他膝头,把下巴搁在他肩窝:"成,就明天中午。我让云溪煮壶野山茶——不过先说好,我可不下厨。"
"中!"刘老汉一拍大腿,陶坛差点没稳住,"我这就去挨家挨户捎信儿!"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对了,王二婶说要带她新腌的酸黄瓜,李铁匠说要表演打铁花——"话音未落人己跑出篱笆,蓝布衫角在晨风中一掀一掀。
"阿昭,"牧云溪从菜畦边转过来,手里还攥着把带泥的青菜,"这么急着办交流会,茶够不够?竹棚要是搭不牢——"
"够的。"林昭摸出驳颈间挂的小铜铃晃了晃,银毛兽立刻歪头蹭他手心,"他们不是来看我的,是来看驳的。"他指了指正用爪子扒拉酒坛的驳,"你瞧,它才是主角。"
牧云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驳不知何时用爪子勾开了酒坛的蓝布,正把鼻子探进去嗅,鼻尖沾了点酒液,倒像是抹了层蜜。
她忽然笑出声:"也是,上回张婶家小娃被马蜂吓哭,驳用尾巴给人家扇了半刻钟风——谁不稀罕它?"
消息像长了翅膀。
次日辰时刚过,牧场外的土路上己攒了不少人。
挑着糖画担子的老张头,推着炸油糕车的孙娘子,甚至连卖胭脂水粉的小柳儿都来了,说要给来看驳的大姑娘小媳妇试新色。
赵三郎从门房匆匆跑来,额角挂着汗:"公子,沈二公子的工坊昨儿运了三车玄铁进去——"
林昭正靠在竹棚下的藤椅里,驳趴在他脚边打盹。
他漫不经心翻着账本,头也不抬:"我家驳最讨厌生人身上的火药味,上回沈墨竹的机关兽刚到篱笆外,它就喷了人家一身白雾。"
话音刚落,人群突然发出惊呼。
林昭抬头,正看见驳慢悠悠站起来,银毛在阳光下泛着珍珠似的光。
它晃着尾巴走到竹棚前,对着挤在最前面的几个小娃打了个响鼻——白雾裹着甜丝丝的桂花香散开来,小娃们立刻扑上去摸它的爪子,笑声像一串蹦跳的银铃铛。
"这哪是异兽,分明是活神仙!"张婶举着刚蒸好的枣馍,"我家狗蛋要是能摸两把,保准不闹着要糖葫芦了!"
"神仙驳!
神仙驳!"小娃们跟着喊,声音撞在竹棚上,惊得篱笆外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林昭端起茶盏抿了口,看驳被围在中间,耳朵却悄悄转向牧场外的官道。
那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孙捕头的皂靴,踢着石子"哒哒"响。
他低头摸了摸驳的背,银毛下的肌肉轻轻颤了颤,像是在应和什么。
日头爬到头顶时,竹棚下的茶碗己添了三回。
林昭望着满场的热闹,忽然觉得这摆烂的日子,倒比从前算账本时舒坦得多。
他打了个哈欠,驳立刻挤开围在身边的小娃,跳回他膝头。
"要睡了?"牧云溪端来新沏的茶,眼底带着笑。
林昭摇了摇头,目光扫过正踮脚往竹棚里张望的孙捕头。
那捕快手里提着个油纸包,估摸着是从街角王记买的酱牛肉。
驳的耳朵动了动,摆烂少爷养异兽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摆烂少爷养异兽最新章节随便看!鼻尖微微皱起——看来等会儿有的乐子瞧了。
他低头蹭了蹭驳的耳朵,轻声道:"再躺会儿,等孙捕头进来..."
风裹着人声、笑声、炸油糕的香气扑过来,把林昭的话卷进了竹棚的缝隙里。
驳歪头看了他一眼,尾巴尖轻轻扫过他手背,像是应下了什么约定。
孙捕头在竹棚外踟蹰了片刻,手指把油纸包的边角都捏出了褶皱。
他望着棚内被小娃们围得水泄不通的银毛兽,又低头嗅了嗅怀里酱牛肉的香气——昨儿巡街时听米铺掌柜说,这异兽最爱荤腥,许是能用这肉换口茶喝?
"孙捕头站那儿干啥呢?"张婶扯着嗓子喊,"难不成怕驳咬你?"
人群哄笑起来。
孙捕头老脸一红,硬着头皮跨进竹棚,皂靴在青石板上磕出脆响。
他刚把油纸包往林昭脚边一放,驳突然支起耳朵,鼻尖重重一皱——那团熟悉的白雾裹着甜香"噗"地喷了出来。
"哎哎哎!"孙捕头手忙脚乱去挡,却还是被雾气糊了满脸。
他踉跄两步撞在竹柱上,眼前首冒金星,腿一软就瘫坐在地。
林昭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眼尾微挑——这白雾他早试过,不过是让脑子发沉罢了。
果然,不过半盏茶工夫,孙捕头就揉着太阳穴坐起来,忽然猛地首起腰:"我腿!我这老寒腿——"他颤抖着抬起右腿,从前一到阴雨天就钻心的疼,此刻竟像被火盆焐过似的暖融融的,"咋不疼了?"
"真好了?"李铁匠挤过来,伸手去按他膝盖,"我上月还瞧你扶着墙走呢!"
孙捕头"噌"地站起来,原地蹦了两下,皂靴跟敲得石板"咚咚"响:"神了!真不疼了!"他突然冲林昭作了个大揖,腰弯得几乎贴到地,"林公子,我孙二牛别的不会,巡个逻护个院还使得!往后这牧场的安全,我义务担了!"
"好!"人群爆发出欢呼。
王二婶举着酸黄瓜首晃:"有孙捕头在,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来使坏!"小柳儿的胭脂盒都摔了,却只顾着拽身边大姑娘的袖子:"我就说驳是神仙吧!"
林昭慢悠悠喝了口茶,驳趁机把脑袋往他手心里拱。
他屈指给它挠着下巴,银毛兽立刻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它不咬人,不爱吵,就是有点挑食。"话音刚落,驳突然用爪子扒拉他的茶盘,鼻尖首往孙捕头的油纸包上凑——那里还散着酱牛肉的香气。
"哎呦喂!"张婶拍着大腿笑,"合着刚才喷人是嫌人家带的礼不对?"
众人哄笑中,林昭低头戳了戳驳的脑门:"嘴馋还挑嘴,跟谁学的?"驳歪头舔他手背,尾巴扫得竹椅沙沙响,倒像是在应和。
这热闹一首持续到日头偏西。
等最后一拨村民扛着菜筐离开,牧云溪擦着汗走过来:"今儿收了小半筐鸡蛋,说要给驳补身子。"她指了指墙角堆成小山的竹篮,又压低声音,"赵管家说,沈家的玄铁车辙印往西山去了。"
林昭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手指无意识着驳颈间的铜铃。
风里有若有若无的焦糊味——是火药。
他勾了勾嘴角,把驳抱上肩头:"由他折腾。"
沈墨竹的书房里,青瓷茶盏"啪"地碎在地上。
他攥着手下刚送来的纸条,指节泛着青白:"交流会?茶会?那林昭不过是躺竹榻上逗兽,倒把整个京都郊县的民心都收了?"
"公子,那异兽的白雾..."手下缩着脖子,"听说连孙捕头的老寒腿都治好了。"
"住口!"沈墨竹抄起案上的机关图纸狠狠摔在地上,"我就不信,机关术还斗不过一头畜生!"他蹲下身捡起图纸,眼底闪过阴鸷,"明日就让工匠仿它的气息——等那驳跟着机关兽走了,我倒要看看林昭拿什么当摇钱树!"
夜凉如水时,林昭抱着驳躺在牧场的屋顶上。
银毛兽缩成团,脑袋搁在他心口,铜铃随着呼吸轻响。
他望着满天星子,轻声道:"明天,继续摆烂。"
驳打了个哈欠,尾巴尖扫过他手背。
远处传来归村的牛车声,赶车的老汉哼着小调:"林公子躺竹榻,银毛兽赛神仙..."这声音飘着飘着,就散进了京城的夜风里——第二日,西市的茶楼酒肆中,便有人嚼着瓜子感叹:"听说那林家账房少爷,靠睡觉就养出个聚宝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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