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苏晚还保持着昨夜的姿势,指尖在床单上划出深深的褶皱。殷寒洲的睡颜近在咫尺,睫毛在眼下投出淡影,看起来竟有几分无害,可她颈间残留的掐痕还在发烫,时刻提醒着昨夜那场近乎窒息的对峙。
他说要带她去看个东西。
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在苏晚心头。她太清楚这个男人的手段,所谓的“东西”绝不会是赏心悦目的景致,更可能是另一种形式的酷刑——或许是陆泽的断指泡在福尔马林里,或许是林坤被打断腿后蜷缩在笼中的样子,又或许,是那个递纸条的女佣早己冰冷的尸体。
恐惧像藤蔓般缠绕上来,却被她硬生生压了下去。她悄悄挪开他搭在腰间的手,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每一步都轻得像猫。梳妆台上放着他昨夜扔在那里的衬衫,领口还沾着她的血迹,她盯着那抹暗红,忽然想起藏在床垫下的肥皂拓片——那是她费尽心机从他童年暗室的钥匙上拓下来的印记,本想作为最后的筹码,现在看来,或许很快就要派上用场。
“在看什么?”
殷寒洲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苏晚的脊背瞬间绷紧。她转过身时,他己经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胸膛,上面还留着她抓出的红痕,与昨夜新添的咬痕交叠在一起,像幅扭曲的画。他的眼神清明,显然醒了很久,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在审视一件随时可能逃脱的猎物。
“没什么。”苏晚垂下眼,掩住眸底的慌乱,“在想你今天要带我去看什么。”
她刻意让声音听起来温顺,甚至带上了一丝好奇,指尖却悄悄攥紧了睡裙的衣角。这是她在无数次试探中总结出的生存技巧——适当的顺从能麻痹他,就像猎人总会对毫无防备的猎物放松警惕。
殷寒洲果然笑了,那笑意却没达眼底,反而带着几分玩味。他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走到她面前,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让她忍不住后退半步,却被他伸手揽住腰,牢牢锁在怀里。
“想知道?”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耳垂,呼吸带着清晨的微凉,“去了就知道了。”
他的指尖在她后颈轻轻,那里的朱砂痣被他反复碾过,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眷恋。苏晚能感觉到他心跳的频率,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沉稳得不像个疯子,可她太清楚这平静表面下的汹涌——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越是平静,越藏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早餐时,气氛异常诡异。殷寒洲亲自为她切着牛排,刀叉碰撞瓷盘的声音清脆,却让苏晚的神经紧绷。他突然开口:“昨天那个女佣,你认识?”
苏晚握着刀叉的手猛地一顿,牛排的酱汁溅在洁白的餐布上,像滴落在雪地里的血。她抬起头,脸上挤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哪个?我不太记得了。”
“就是给你递纸条的那个。”殷寒洲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眼神平静得可怕,“她说是你逼她的,说你答应给她一大笔钱,让她帮你联系林坤。”
苏晚的心脏骤然缩紧。来了,他开始用这种方式逼她承认,用谎言编织陷阱,让她在绝望中自乱阵脚。她放下刀叉,指尖微微颤抖:“我没有……寒洲,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
“我相信你。”殷寒洲突然笑了,那笑容温柔得像水,却让苏晚遍体生寒,“我当然相信你,毕竟,你那么乖。”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吃完早餐,我们就出发。”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去晚了,可能就看不到了。”
苏晚看着盘中剩下的牛排,胃里一阵翻涌。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只能像提线木偶一样跟着他走,走向那个未知的深渊。
车子行驶在盘山公路上,窗外的风景飞逝,从繁华的市区逐渐变成荒芜的郊外。苏晚靠在车窗上,看着越来越密的树林,心跳得越来越快。殷寒洲握着她的手,指尖反复她的指节,像是在确认她没有消失。
“快到了。”他突然开口,侧头看着她,眼底闪烁着奇异的光。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废弃的仓库前。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周围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烂的味道。殷寒洲牵着她下车,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像某种生物临死前的哀嚎。
仓库里很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破损的屋顶漏下来,照亮漂浮的尘埃。苏晚被他牵着往前走,脚下踢到什么东西,发出“哐当”的声响,吓得她猛地攥紧了他的手。
殷寒洲回过头,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怕了?”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攥着他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这是她故意做的,用示弱来降低他的警惕,就像受伤的小兽总会让人卸下防备。
他突然停在一面墙前,抬手按下墙上的某个机关。墙壁缓缓移开,露出后面隐藏的空间——那是个不大的房间,里面放着几个金属笼子,其中一个笼子里,蜷缩着一个穿着女佣制服的女人。
是那个给她递纸条的女佣。
她的头发凌乱,脸上布满了淤青,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被打断了。看到苏晚,她突然像疯了一样扑到笼子前,双手紧紧抓着栏杆,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是她!是她逼我的!殷先生,您饶了我吧,都是她的错!”
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脚步下意识地后退,却被殷寒洲牢牢按住肩膀。他的指尖很凉,力道却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你看,”殷寒洲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她说谎了。明明是她自己贪财,却要把责任推给你。”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扔在苏晚面前的地上。那是个小小的布包,散开时露出里面的东西——半张肥皂拓片,上面还残留着钥匙的齿痕。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找到它了,他竟然早就找到了!
“想打开什么?”殷寒洲俯身,捡起那半张拓片,捏在指尖把玩,“铁笼的锁,还是我心里的门?”
苏晚死死咬着唇,没有说话。所有的辩解都显得那么苍白,在绝对的证据面前,她的伪装像纸一样脆弱。
“为什么不说话?”殷寒洲走到她面前,将拓片按在她的掌心,用力一捏。肥皂的碎屑嵌进她的皮肤,带来尖锐的刺痛。“是想打开我童年的暗室吗?想看看我被锁在里面三年的样子?想知道我是怎么啃着发霉的面包活下去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怒,眼底的疯狂像火山一样喷发。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笼子前,迫使她看着那个女佣:“你是不是也想让她像我一样?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每天数着墙缝里的霉斑,等着有人来救,却等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女佣的尖叫和哭喊混在一起,像无数根针扎进苏晚的耳朵。她看着殷寒洲猩红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偏执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他的疯狂里藏着被囚禁的恐惧,藏着被抛弃的绝望,而她的逃跑,恰恰是戳中了他最深的伤口。
“我没有……”苏晚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信的辩解,“我只是……”
“只是想逃?”殷寒洲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猛地将她拽进怀里,吻狠狠落下,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牙齿咬破了她的唇,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里弥漫开来,刺痛着神经。
他的手紧紧攥着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承受着他近乎惩罚的吻。另一只手探进她的衣襟,指尖滚烫,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在她肌肤上留下灼热的痕迹。苏晚拼命挣扎,却被他牢牢按在怀里,像只被捕获的鸟,只能徒劳地拍打着翅膀。
阳光从屋顶的破洞漏下来,照亮他汗湿的额发,照亮他眼底翻涌的痛苦与疯狂,也照亮她眼角滑落的泪水。这场纠缠里,他们都在用最伤人的方式证明着自己的存在,用疼痛来确认彼此的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停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粗重。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她被咬伤的唇,动作突然变得温柔,像在弥补刚才的粗暴。
“晚晚,”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脆弱的乞求,“别再试了,好不好?留下来,陪着我,我们像正常人一样……”
他的话没说完,却让苏晚的心猛地一颤。她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唇,突然意识到,这个疯子的心里,也藏着一丝对正常的渴望,一丝对温暖的期盼。
可她做不到。
她用力推开他,后退几步,看着他错愕的脸,声音嘶哑却坚定:“我做不到。殷寒洲,你困住我的人,困不住我的心。”
殷寒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穿。他突然抓起地上的拓片,猛地攥紧,肥皂的碎屑混着他掌心的血,从指缝间漏下来。
“那就毁掉它。”他的声音冰冷得像铁,“既然留不住,那就一起毁掉。”
他转身走向那个笼子,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女佣的尖叫声刺破仓库的寂静,苏晚看着他举起刀的背影,突然觉得一阵彻骨的寒冷。
她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彻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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