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寒洲的指尖还沾着林坤的血，混着铁锈味蹭过苏晚的脸颊时，她下意识偏头躲开。别墅玄关的水晶灯碎了半盏，锋利的玻璃碴在地毯上闪着冷光，像极了他此刻眼底翻涌的情绪——狂喜与猜忌在瞳孔里厮杀，最终凝结成偏执的冰。
“晚晚真乖。”他突然低头，用染血的指腹她颤抖的唇，“知道用自己换他，是不是说明……你心里终究是有我的？”
苏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从齿间漫开。她方才在废墟里说的“我留下”，不过是缓兵之计，可此刻看着他颈间暴起的青筋，忽然惊觉这个疯子是真的信了。他怀里的温度烫得吓人，像要把她的骨头都焐化，银链在两人手腕间缠成死结，随着他的心跳轻轻震颤。
“放他走。”她逼着自己抬起眼，声音软得像浸了水的棉花，“现在就放。”
殷寒洲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来。他突然打横抱起她，碎玻璃在脚下发出刺耳的脆响。“急什么？”他咬着她的耳垂呵气，声音黏腻如蜜糖，“总要让他知道，是谁救了他的命。”
地下室的铁门被推开时，林坤正被铁链吊在房梁上，血顺着额角滴进眼睛里。看见苏晚被殷寒洲抱在怀里，他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铁链摩擦的声响像亡魂的哭嚎：“苏晚！别信他！这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殷寒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将苏晚放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弯腰捡起一根铁棍，慢条斯理地敲着掌心。“林先生好像忘了自己的处境。”他笑得温和，铁棍却突然砸在林坤的膝盖上，“咔嚓”一声脆响里，林坤的惨叫刺破了地下室的死寂。
苏晚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嵌进皮肉的痛感让她保持清醒。她知道此刻不能露怯，只能强迫自己仰起脸，用最温顺的语气说：“寒洲，不是说好放他走吗？”
殷寒洲的动作顿住了。他转过身，铁棍上的血珠滴在苏晚的白衬衫上，晕开一朵丑陋的花。“晚晚是在心疼他？”他步步逼近，阴影将她完全笼罩，“还是怕我反悔，不肯履行约定？”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那只还在渗血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心脏在掌心疯狂跳动，隔着衬衫都能感觉到那股近乎失控的力道。“你听，”他的声音发哑，带着某种病态的虔诚，“它为你跳得有多凶。”
苏晚的指尖触到他旧伤的疤痕，突然想起在废墟里摸到的那截碎玻璃——当时他说“再用点力就能扎进大动脉”，可最后关头却松了手。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指尖猛地用力，指甲几乎要抠进他的皮肉。
“放他走。”她重复道，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劲，“不然这血契，我不认。”
殷寒洲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盯着苏晚渗血的掌心，又看向她倔强的眉眼，突然大笑起来。“好，我放。”他挥手示意保镖解开铁链，“但你要记住，是你亲手把他推开的。”
林坤摔在地上时，膝盖己经呈现出诡异的角度。他拖着残废的腿爬向苏晚，手指刚要触到她的衣角，就被殷寒洲一脚踩住手背。“别碰她。”殷寒洲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这条命是她换的，该懂点规矩。”
苏晚看着林坤痛苦扭曲的脸，突然蹲下身，用没被铁链缠住的手掏出一块手帕，塞进他手里。“沿着东边的密道走，”她的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别回头。”
林坤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攥紧手帕，像是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被保镖拖出去时，还在不停地回头看她，眼神里满是不甘和担忧。
地下室的门关上的瞬间，殷寒洲突然掐住苏晚的后颈，将她按在冰冷的墙壁上。“密道？”他笑得残忍，“晚晚连后路都替他想好了？”
苏晚的后背撞在凸起的钢筋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她知道自己露了破绽，却依旧强装镇定：“我只是不想欠他的。”
“欠？”殷寒洲突然低头，咬住她渗血的锁骨，“你最该欠的人是我。”他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从颈间一路往下，在她衬衫的纽扣上反复厮磨，“从你在废墟里捡起那只白猫开始，你的命就该是我的。”
苏晚的呼吸渐渐乱了。她能感觉到他的手顺着腰线往上滑，指尖带着薄茧擦过内衣的边缘，激起一阵战栗。地下室的灯泡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头蛰伏的猛兽。
“寒洲……”她故意放软了声音，指尖轻轻抵在他的胸口，“我们上去好不好？这里太脏了。”
殷寒洲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头，眼底的疯狂还未褪去，却多了几分犹豫。苏晚趁机踮起脚，吻上他的喉结，舌尖轻轻舔过他跳动的脉搏。这个吻带着刻意的讨好，却精准地戳中了他的软肋。
他猛地收紧手臂，将她勒得骨头生疼。“晚晚是在勾我？”他哑声问，呼吸滚烫地喷在她的颈窝，“还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忘了你刚才的小动作？”
苏晚没有回答，只是用鼻尖蹭着他的下颌，像只温顺的猫。她知道对付这个疯子，硬碰硬只会自讨苦吃，唯有伪装顺从，才能找到破绽。银链在两人手腕间晃悠，冰凉的金属贴着滚烫的皮肤，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殷寒洲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抱着苏晚走出地下室时，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晨雾漫进别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昨夜被砸碎的瓷器碎片，在雾里像散落的星辰。
“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早餐。”他将她放在餐厅的椅子上，亲自为她解开手腕上的银链，“是你喜欢的莲子羹。”
苏晚看着他转身走进厨房的背影，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果刀藏进袖口。林坤应该己经逃出别墅了，现在正是逃跑的最好时机。她的心跳得像要炸开，指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抵不过对自由的渴望。
餐厅的挂钟敲了七下时，殷寒洲端着莲子羹出来了。白瓷碗里飘着清甜的香气，他甚至细心地去掉了莲子心。“尝尝？”他坐在她对面，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我学了很久。”
苏晚拿起勺子的手在发抖。她假装喝汤，眼角的余光却在描摹别墅的布局——玄关有两个保镖，后院的围栏通了高压电，唯一的机会是趁他不备冲出大门，赌那些保镖不敢真的开枪。
“不合口味？”殷寒洲突然问，伸手想摸她的额头。
就是现在！苏晚猛地掀翻桌子，莲子羹泼了他一身，滚烫的汤水在他昂贵的西装上烫出焦痕。她抓起椅子砸向落地窗，玻璃碎裂的瞬间，己经朝着大门狂奔而去。
“苏晚！”殷寒洲的怒吼在身后炸开，带着滔天的怒意。
保镖的脚步声从两侧传来，苏晚却像疯了一样往前冲。她知道自己跑不过他们，却还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就在指尖即将触到门把的瞬间，一只铁钳般的手突然攥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狠狠拽了回去。
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疼得她眼前发黑。殷寒洲掐着她的脖颈，眼底的温柔早己荡然无存，只剩下被背叛后的疯狂。“你又骗我。”他的声音嘶哑，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你答应过不跑的。”
苏晚的喉咙被勒得生疼，呼吸越来越困难。她能感觉到他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自己的皮肉，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时，反而异常平静。“我从没……答应过你。”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殷寒洲的怒火。他突然低下头，狠狠吻住她的唇，带着血腥味的掠夺几乎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走。苏晚拼命挣扎，袖口的水果刀滑出来，冰凉的刀刃抵在了他的腰侧。
殷寒洲的动作猛地僵住了。他看着她眼底的决绝，突然低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刺啊。”他抓着她的手，将刀刃往自己的皮肉里按了半分，“晚晚不是想杀我吗？现在就动手。”
刀锋刺破衬衫的瞬间，苏晚突然松了手。她看着他眼底那抹近乎自毁的疯狂，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这个疯子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命，他只想拖着她一起下地狱。
“不敢了？”殷寒洲舔了舔她苍白的唇，指尖抚过她颤抖的睫毛，“还是舍不得？”他突然打横抱起她，走向通往顶层的楼梯，“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顶层房间的落地窗被换成了加厚防弹玻璃，阳光照进来却暖不了半分。殷寒洲将她扔在铺着白玫瑰的大床上，转身从保险柜里拿出一副精致的镣铐，铂金的链条上镶嵌着细小的钻石，在光线下闪着奢靡的冷光。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新婚礼物。”他捏着她的脚踝，将冰冷的镣铐扣上去，“喜欢吗？”
苏晚看着链条上反射出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像个被抽走灵魂的娃娃。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殷寒洲，你锁不住我的。”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就算锁住我的人，也锁不住我的心。”
殷寒洲的动作顿住了。他俯身靠近她，鼻尖几乎蹭到她的鼻尖，眼底翻涌着毁灭一切的火焰。“那就把心挖出来。”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我把它泡在福尔马林里，这样就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了。”
他的吻再次落下，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苏晚闭上眼，任由他的气息将自己淹没。她知道这场名为“爱”的战争里，谁先动心谁就输了。可当他的手轻轻抚过她后背的旧伤时，她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了——那是上次逃跑时被树枝划破的伤口，他竟然还记得。
“别再跑了。”他突然哑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我怕我真的会忍不住……杀了你。”
苏晚没有回答。她只是侧过脸，看着窗外自由的飞鸟，指甲在床单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她知道自己还会再试一次，哪怕代价是粉身碎骨。
因为有些牢笼，从踏入的那一刻起，就只能用毁灭来挣脱。而她与殷寒洲之间这场以血为契的纠缠，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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