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青怡在林子里疾走了三日,终于撞见个像样的集镇。
刚在面摊坐下要了碗阳春面,就见两个穿灰布短打的汉子凑过来,
为首那人盯着她眉尾的痣,声音压得极低:
“姑娘可是……姓瞿?”
她捏着筷子的手一顿,竹剑就藏在桌下,指尖己摸到光滑的剑柄。
“我姓王,做杂货生意的。”
她低头喝汤,热气模糊了眉眼。
那汉子却从怀里摸出块玉佩,玉上刻着半朵栀子花——
她贴身戴着的木簪尾端,正好是另外半朵。
“公主,属下是镇南军旧部,找您找得好苦!”
汉子声音发颤,眼圈都红了,
“国破那日您随亲卫杀出重围,属下们以为……”
“打住。”
瞿青怡把筷子往桌上一放,面汤溅出几滴,“第一,我不是你们要找的公主。
第二,就算是,那也死在五年前的乱箭里了。”
另一个汉子急了:“可这玉佩……”
“捡的。”
她摸出怀里的木簪往桌上一扔,簪头的“隐”字对着他们,
“你们要找的人,或许早不想被找到。
国破家亡的仇,你们记着就好,别拉上我。”
汉子们愣住了,大概没见过哪个前朝公主,说起自家亡国竟像说别人的故事。
“公主,您怎能……”
“我怎么不能?”瞿青怡笑了,拿起竹剑往背上一挎,
“你们怀念的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可我现在只会记账、搬坛子、用竹片子打架。
你们要复国,要报仇,那是你们的事——
我连明天的窝头在哪都没谱,没空陪你们演这出忠君戏码。”
她起身要走,被那为首的汉子拦住:
“可您身上流着瞿氏的血!”
“流谁的血我没得选,但怎么活我自己说了算。”
瞿青怡侧身避开,太极身法带起的风掀动了对方的衣角,
“原主若有灵,大概也不想被‘公主’这两个字绑着,连碗安生面都吃不上。”
她头也不回地走出集镇,身后传来汉子们的争执声。
竹剑在背上轻轻晃,像在替她叹气。
瞿青怡摸了摸怀里的芝麻饼油纸包,李掌柜的手艺混着青草气,
比那“公主”的身份实在多了。
“复国?报仇?”
她对着路边的野菊撇嘴,
“还不如想想今晚在哪借宿,明天能不能换两文钱买块酱豆腐。”
风卷着菊瓣掠过脚边,倒像是谁在应和她这没心没肺的话。
出了集镇,瞿青怡在墙角摸了块烧过的木炭。往眉尾朱砂痣一涂,
“这下总该清净点了。”
她对着水洼扯了扯嘴角,转身往镇外的码头走。
夜里在庙角打坐,刚闭上眼,就觉丹田处腾起股暖烘烘的气,
顺着腰腹慢慢往上爬,像揣了个温乎乎的小炭炉。
“这是……老伯给的心法练出来的?”
试着再闭眼凝神,那股热流竟又慢慢冒了出来,这次她没慌,
任由那暖意游走,倒觉得浑身的乏劲都消了大半。
正凝神感受着丹田热流,庙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压低的呵斥。
瞿青怡猛地睁眼,竹剑己握在手中——月光从破窗照进来,
映出三个黑影正把个包袱往墙角塞,其中一人手里还攥着串铜钱,显然是刚做了案。
她本想缩在庙角装睡,可那被抢的包袱里滚出个布偶,补丁摞着补丁,却被人用红线仔细缝了眼睛。瞿青怡指尖一动,丹田的热流顺着胳膊涌到手腕,握着竹剑的手竟稳得不像话。
“几位大哥,借个火?”她故意粗着嗓子开口,慢慢从草堆里站起来。
那三人愣了愣,见只是个孤身女子,为首的刀疤脸嗤笑一声:
“哪来的野丫头,滚远点!”
瞿青怡没动,反而往前走了两步,竹剑在月光下划出道浅弧。
她扫了眼三人手里的铜钱串子,眼神在刀疤脸怀里鼓鼓囊囊的包袱上打了个转,
“看你们这偷鸡摸狗的样,也不是什么正经来路——
正好,我最近缺俩酒钱,不如把东西留下,省得我动手。”
刀疤脸被她这语气逗得火起:“臭丫头片子,口气倒不小!”
说着就挥拳冲过来,拳头带起的风里还混着酒气。
瞿青怡心里早有计较,丹田那股热流跟着念头一动,顺着胳膊往手腕涌。
她故意卖个破绽,等对方拳头快到跟前时,
猛地旋身避开,竹剑“唰”地扫过对方手腕——
这一下用了巧劲,既没伤人,又让那串铜钱“哗啦”掉在地上。
“谢了啊。”她弯腰捡钱,指尖刚碰到铜板,另两人的木棍己砸过来。
瞿青怡足尖一点,借着太极的虚步往后滑出半尺,同时手腕翻转,
竹剑像长了眼睛似的,分别磕在两根木棍上。
“当啷”两声脆响,木棍脱手飞出。她掂了掂手里的铜钱,笑眯眯地晃了晃:
“还有那包袱,看着挺沉,不如也留下?”
刀疤脸又惊又怒,却发现这姑娘看似慢悠悠的动作里藏着股邪劲,自己怎么也碰不到她衣角。
瞿青怡见他们犹豫,故意把竹剑往地上一顿,丹田热流灌注剑尖,竟在泥地上戳出个小坑:
“要么留东西,要么躺这儿,选一个?”
三人对视一眼,终于咬咬牙,丢下包袱转身就跑。
捡起地上的包袱抖了抖,二十多枚铜板加上刚才那串,够她买身像样衣裳了。
第二日天刚亮,她就揣着钱往集镇的成衣铺走。
挑来挑去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那套红色的衣衫上,颜色像极了她柜子里那套,
十八岁生日妈妈给买的红色晚礼服。
“就它了。”
瞿青怡拍了拍布面,指尖触到布料上粗糙的纹路,
付了钱钻进后屋换上,对着铺子里缺了角的铜镜一照——
红布衬得她眉尾的炭痕更明显了,倒像刻意点的一颗痣,
握着竹剑往那一站,竟有几分江湖气。
“红色好,辟邪。”
她对着路边的石碑嘀咕,竹剑在背后轻轻撞了下剑鞘,
发出清脆的响,像在附和。
离开集镇没多远,瞿青怡拐进片僻静的竹林。
阳光透过竹叶筛下来,在地上织出细碎的光斑,正好没人打扰。
她找了块平整的青石坐下,学着庙里打坐的样子闭眼凝神。
刚沉下心,丹田那股热流就“腾”地冒了出来,比夜里更鲜活,像条小鱼在经脉里游窜。
“内力……难道这就是他们古代小说里的内力?”
她试着用意念引导那股热流往手臂走,
“气走三焦别硬顶,”老人声音仿佛混着风声漫过来
瞿青怡睁眼,盯着自己的手掌——看着和平时没两样,可捏拳时,
却觉得指节里藏着股说不出的劲。
她捡起地上一根粗竹枝,试着用掌根一劈,
本没抱指望,谁知“咔嚓”一声,竹枝竟断成两截。
“我去……”
她愣住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断成两半的竹枝。
以前拧瓶盖都得找服务员,现在居然能徒手劈竹?
她又闭上眼,这次故意让热流往腿上涌。
再起身时,试着往旁边的石头上一跃,竟比平时跳得高了半尺,
落地时还稳稳当当,像踩着团棉花。
”瞿青怡摸着小腹,那里暖暖的,像揣了个能量源。
她忽然想起武侠剧里的场景,那些大侠运起内力飞檐走壁,
难不成自己也快到这份上了?
正琢磨着,远处传来几声鸟叫。她灵机一动,握着竹剑演练起“野马分鬃”,
同时引导丹田热流往手腕送。
剑势划过空气时,竟带起一阵轻啸,比平时凌厉了不少,
路边的矮树丛被剑气扫过,叶子簌簌往下掉。
“这要是对上玄衣卫……”她心里一动,随即又摇摇头,
“还是先保命要紧。”
收势时,竹剑稳稳归位,丹田的热流慢慢沉回去,留下一身舒坦的暖意。
瞿青怡靠在竹子上笑了,红衫被风吹得猎猎响——
管它什么内力不内力,能让自己跑得更快、打得更稳,就是好东西。
“往南走,说不定还能发现更厉害的用法。”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拎起包袱往竹林深处走,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阳光穿过枝叶落在红衫上,晃出一片跃动的光,
像极了她此刻心里那点按捺不住的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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