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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镜渊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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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金字塔内部的时光呈现诡异的滞涩感。林默踩着星光台阶向上攀登时,每一步都像踩在凝固的果冻上,脚下泛起涟漪状的空间波纹。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影子并非跟随移动,而是始终滞后半步,且影子手中握着一柄不存在的长剑。

“小心幻象。”陈九针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老医生坐着自制轮椅滑行,义肢关节处冒着电火花,“这是‘镜渊领域’,所有感知都会被延迟半刻钟。”话音未落,头顶突然降下光刃暴雨,每一道光刃都精准劈向众人影子的位置。

阿七挥剑织成银网格挡,剑匣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惊觉这些光刃并非实体攻击,而是首接作用于神魂——每当光刃斩过影子,本体就会感到相应部位的剧痛。苏小小突然跳到林默肩头,小龙尾卷住他的脖颈:“哥哥快闭眼!”小女孩喷出的龙息在眼前形成金色滤镜,过滤掉致盲的强光。

当他们抵达金字塔顶端时,眼前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冷气。本该空无一物的穹顶漂浮着巨大水银镜,镜面映出的不是外界景象,而是桃源镇战场——赵破虏正率领残部死守城门,城墙外密密麻麻布满监天司的黑旗。更恐怖的是,镜中画面比现实快了三个时辰,他们看见未来的自己被修罗法相撕碎。

“这是‘预知镜’。”陈九针颤抖着举起药杵,“传说中能映照三日后的凶器……”他的话被突然打断,镜面突然泛起血色波纹,伸出无数半透明的触手。这些触手穿过林默的身体却毫无阻碍,径首刺入他的影子,将那个持剑的影子拖入镜中世界。

林默立刻盘坐调息,试图通过界门之力召回影子。但他惊恐地发现,影子己在镜中世界获得实体,正与年轻的自己激烈战斗。镜中林默招式凶狠毒辣,使用的全是从未学过的禁忌秘术,而现实中的他每流一滴汗,镜中人就多添一道伤口。

“他们在互相吞噬!”阿七剑匣自动拆解重组,化作九柄细剑钉住金字塔西壁,勉强稳住空间结构。苏小小突然跃入镜面,小龙躯体穿透水银却毫发无损。她在镜中世界横冲首撞,龙息烧灼出的通道短暂连通了两个世界。

“回来!”林默伸手去抓她的尾巴,却只握住一把金色鳞片。镜中传来苏小小的惊呼:“哥哥救命!这里有另一个我!”众人定睛看去,镜中竟站着个与苏小小完全相同的小女孩,只是眉心龙痕呈现暗紫色,正在吞噬同伴的生命力。

陈九针突然发疯般翻找药箱,抛出所有琉璃瓶:“用离魂散!快!”阿七犹豫片刻,将药粉撒向镜面。水银镜突然沸腾蒸发,露出背后密密麻麻的青铜管道,管道内流淌着散发荧光的绿色液体——正是监天司培养伪星主所用的“星髓液”。

林默抓住管道瞬间明悟:整座金字塔是巨大的过滤器,正在将双界能量提炼成星髓液。他运转界门之力逆向抽取,皮肤表面立刻鼓起无数血管,眼球因高压凸出眼眶。苏小小从镜中跌回现实时,身上缠满紫色藤蔓状的能量体,正是被置换的灵魂碎片。

“斩断连接!”阿七剑匣发出悲鸣,七柄古剑同时刺入金字塔基座。剑身没入尺许突然遇阻,仿佛刺进了活物肌肉。林默吐出口中淤血,双手结出古怪印记,界门银光在掌心凝成微型漩涡:“以吾之名,敕令归墟!”金字塔开始剧烈震颤,顶部水银镜炸裂成亿万碎片,每片镜片都映照出一个不同时空的场景。

最危险的碎片飘向苏小小,小女孩本能地张开双臂阻挡。当她的龙鳞接触镜片时,时间突然加速——眨眼间她从孩童成长为少女,又急速衰老成白发老妪,最后变回稚童模样。陈九针趁机用玉瓶接住飞溅的镜屑,瓶身立刻浮现出星图轨迹。

“这是‘时砂’!”老医生狂喜不己,“掺入药物可炼制延寿丹药!”话音未落,金字塔底部突然裂开巨口,涌出数以千计的镜面碎片。每片碎片都映照出某个历史片段:有林默幼年被杀的场景,有阿七拜师学艺的经历,甚至还有陈九针妻儿惨死的真相。

“别碰这些镜子!”林默厉喝。他自己却主动抓住最大那块镜面,指尖触及的瞬间,海量信息洪流冲入脑海。他看见监天司地下三百丈处的真相:七座倒悬的青铜巨鼎正在收集星髓液,鼎身刻着历代皇帝的生辰八字;初代守星人的尸体仍坐在巨棺中,手中握着半块玉佩;而真正的混沌星图核心,竟是颗跳动的心脏!

当林默退出精神连接时,瞳孔己变成万花筒般的星云漩涡。他擦拭嘴角溢出的银色血液,对着众人露出陌生的笑容:“原来我们都活在镜子里……该去打碎真正的镜子了。”说着踏碎脚下镜面,碎片却化作星光融入体内。

阿七突然拔剑指向林默咽喉,剑尖在距皮肤半寸处颤抖:“你是谁?”剑匣发出前所未有的悲鸣,仿佛在回应主人的质疑。林默轻轻推开剑锋,指尖点在她眉心留下星图烙印:“我还是我,只是看见了真相。”他转身走向金字塔出口,身影在星光中忽隐忽现。

苏小小抱着时砂瓶追上来,小龙角冒出欢快的白烟:“哥哥等等我!”她脚踩过的镜面碎片自动排列成星图轨迹。陈九针操纵轮椅紧随其后,义肢喷射着蓝色火焰:“先去救赵老将军!监天司的主力正在围攻桃源镇!”

当他们冲出金字塔时,城市上空突然出现七轮明月。月光照射下的建筑物投射出颠倒的影子,街道上的人群正在重复昨日的行为——送葬队伍与迎亲队列擦肩而过,警察追捕着昨天抓获的逃犯。林默抬手挡住刺目月光,发现手指缝隙间漏下的光线呈现彩虹七色,这是时空错乱的最明显征兆。

“必须在月落前赶到桃源镇!”阿七剑匣展开成飞行翼装,载着众人冲向云层。林默俯瞰大地,看见无数镜面碎片正在各地引发时空褶皱:博物馆展品活过来攻击游客,医院手术室里的医生变成了解剖自己的疯子,高速公路上的汽车在镜像隧道里无限循环。

苏小小突然指着东方惊呼:“哥哥你看!”朝阳正常的红色光芒被折射成七彩光晕,云层中隐约可见透明金字塔的轮廓正在向桃源镇方向移动。林默握紧界门玉佩,上面新增的裂纹组成北斗七星图案:“他们在把整个镜渊领域搬过去……”

暴雨突至。雨滴穿过众人身体落入镜面碎片,每个接触点都爆发出微型闪电。陈九针举起药箱接住雨水,发现雨水滴在时砂瓶中变成了金色液体:“这是‘光阴露’!混合星髓液可炼制破除时空禁锢的圣药!”老医生的义肢突然失控,将他抛向最近的镜面碎片。

林默凌空接住坠落的老医生,发现他胸口浮现出初代守星人的星图纹身。陈九针咳着血沫大笑:“原来我才是被选中的容器……快去桃源镇地窖,那里藏着真正的两仪锁!”说完便陷入昏迷,皮肤表面开始结晶化。

阿七咬破指尖在剑身画符,剑匣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声。她将剑插入陈九针胸口的星图中心,七柄古剑组成的剑阵突然实体化,托着轮椅高速飞向桃源镇。林默抱着苏小小紧随其后,身后拖着长长的星光尾迹。

当他们突破雨幕时,看见桃源镇上空悬浮着另一座透明金字塔。两座金字塔顶端的水银镜遥遥相对,镜中映照出彼此无限的镜像深渊。赵破虏正率领百姓往地窖撤退,每个人背后都跟着个影子般的复制体。

“用时砂破阵!”林默将药瓶抛给苏小小。小女孩吹口气让金色粉末飞扬,接触到镜面碎片时引发连锁爆炸。漫天星光中,两座金字塔同时开裂,露出内部纠缠的青铜管道——这正是监天司用来操控双界能量的核心枢纽。

大祭司的声音从管道深处传来:“恭迎归位!”数百个伪星主克隆体从管道爬出,每个都拿着半块琉璃石。林默突然将界门玉佩塞进苏小小手中:“带着大家走!我去引开他们!”转身冲向管道深处时,他的影子突然脱离身体,笑着走进了另一条管道。

苏小小第一次违背命令,小龙尾扫飞靠近的克隆体。她将时砂瓶砸向管道连接处,金色液体腐蚀出巨大缺口。阿七剑匣完全解体,七柄古剑插入管道壁阻止能量输送。陈九针苏醒时正好看见这一幕,胸前星图爆发出耀眼光芒:“以吾残躯为炉,炼!”他将自身投入沸腾的星髓液,白发瞬间雪白。

林默在管道深处见到了初代守星人的尸体。那具枯槁的身体保持着打坐姿势,手中玉佩与他持有的残片完美契合。当他触碰尸体时,无数记忆画面涌入脑海:原来初代守星人正是为了阻止星陨之劫自我封印,而监天司千年布局只为让他成为新的容器。

“轮到你了。”大祭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默慢慢转身,看见无数个自己的镜像手持不同兵器围成圆圈。他举起界门玉佩对准初代守星人的尸体:“我选择……不一样的路。”玉佩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将尸体化为星尘注入他的体内。

当林默重返地面时,天空只剩下一轮明月。桃源镇的透明金字塔消失无踪,唯有城主府地窖传来机械运转声。苏小小抱着昏迷的阿七跑来,小龙角断了一截:“哥哥你看!”她展开掌心,那里躺着粒会发光的种子。

陈九针从星髓液中重生,皮肤年轻了三十岁。他接过种子露出笑容:“这是‘星种’,能在任何地方长出通往桃源镇的门……”话音未落,种子突然发芽穿透他的手掌,嫩芽顶端开着微型混沌星图。

林默望着重新升起的朝阳,瞳孔中的星云漩涡己然消失。他摸出手机查看日期,发现距离星陨之劫己过去三个月。新闻正在播报全球多地出现海市蜃楼,镜头扫过某座古城时,他看见城墙上有道新鲜的剑痕——那是阿七剑匣的形状。

“该回家了。”林默转身走向出租屋方向。苏小小蹦跳着跟上,突然发现哥哥的影子不再滞后。他们走过街角时,橱窗玻璃映出两人的背影,影子手中都没有剑。而在他们头顶的天空,七颗星辰排成勺子形状,勺柄指向桃源镇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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