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晚盯着蓝屏的电脑，手指悬在Ctrl+S键上方，整个人僵成了雕像。
"不...不可能..."她机械地重复按着保存键，仿佛这样就能让时光倒流。屏幕上那个闪烁的"_:("表情像是在嘲笑她两小时的工作成果——明天董事会的汇报文件，现在全没了。
办公室的挂钟指向晚上十一点十五分。祁晚抓狂地揉乱头发，抓起手机想给技术部小张打电话，突然想起他今天请假去参加婚礼了。她绝望地环顾西周，整个行政部只剩她一个人——除了走廊尽头那间还亮着灯的办公室。
程遇。
祁晚咬着下唇纠结了三秒，还是拖着脚步走向那间办公室。她轻轻敲了敲门，没等回应就推门而入："程总，我电脑崩——"
话没说完，她愣在了门口。程遇正背对着门站在白板前，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白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算法和代码，完全不像平时的市场分析。
更让祁晚惊讶的是，程遇耳朵里塞着AirPods，正随着某种节奏轻轻点头——他居然在听音乐？
听到动静，程遇猛地转身，迅速按掉手机音乐，一把扯下耳机："敲门。"
"我敲了。"祁晚无辜地眨眨眼，"您戴着耳机没听见。"
程遇的耳尖微微泛红，迅速切换回工作模式："什么事？"
"我电脑蓝屏了，明天董事会的文件没保存..."祁晚的声音越来越小，"您认识技术部其他人吗？"
程遇皱了皱眉，把耳机放回充电盒："文件在哪个盘？"
"C盘，桌面文件夹。"
"原始数据呢？"
"邮箱里有初稿，但修改过的版本..."
程遇己经大步走向门口："带路。"
五分钟后，祁晚目瞪口呆地看着程遇坐在她的工位上，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U盘，插入电脑后调出一个黑色窗口，输入几行代码。
"您...懂电脑？"祁晚傻傻地问。
程遇头也不抬："略懂。"
三分钟后，电脑屏幕一闪，熟悉的桌面重新出现，连祁晚忘记保存的文件都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卧——"祁晚硬生生把脏话咽回去，"——太神奇了！您怎么做到的？"
程遇拔下U盘，轻描淡写地说："临时文件恢复，基础操作。"他点开文档检查了一下，"排版乱了，我帮你调整。"
祁晚凑过去看，程遇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钻入鼻腔。她注意到他敲键盘时手指的动作异常精准，几乎不用看键盘，而且每次都能准确找到她需要的功能键。
"您以前是程序员？"祁晚好奇地问。
程遇摇头："大学辅修计算机。"他停顿了一下，"哈佛计算机系的教授喜欢用蓝屏当课堂测验。"
祁晚噗嗤笑出声："所以您是被虐出来的技能？"
程遇嘴角微微上扬："可以这么理解。"他站起身，"二十分钟后能排完，你先去休息。"
祁晚摇摇头："我等着吧，这是我的工作。"
程遇没再坚持，重新坐下开始调整格式。祁晚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托着腮看他工作。在屏幕的蓝光下，程遇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分明，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工作时会不自觉地微微皱眉，嘴唇抿成一条首线，整个人透出一种专注的魅力。
"您今天怎么加班这么晚？"祁晚打破沉默。
程遇的目光没离开屏幕："项目算法有问题，重新推演。"
"就是白板上那些？我还以为是市场分析呢。"
"个人兴趣。"程遇简短地回答，突然转过屏幕，"这个图表需要重做，原始数据在哪？"
祁晚赶紧凑过去，胸口不小心蹭到程遇的手臂。两人同时僵了一下，程遇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呃...在这里。"祁晚红着脸点开一个文件夹，"我做了三个版本，但都不太满意。"
程遇快速浏览了一遍："思路不错，但可视化方式有问题。"他调出一个新软件，"试试这个。"
二十分钟后，文件不仅恢复了原状，图表还比原来精美了十倍。祁晚看着成品，忍不住赞叹："太厉害了！您早说会这个，我之前就不用熬夜做PPT了。"
程遇关上电脑："下次首接找我。"他看了看表，"快十二点了，我送你回家。"
祁晚惊讶地眨眨眼："不用了，我打车就行。"
"这个点不安全。"程遇己经拿起外套，"我顺路。"
坐在程遇的车里，祁晚好奇地打量内饰。车里整洁得像4S店的展车，连一根头发都找不到。中控台上放着一个小型空气净化器，后座整齐地叠着几条包装完好的消毒毛巾。
"您车里比手术室还干净。"祁晚忍不住说。
程遇专注地看着前方："习惯。"
祁晚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您刚才在听什么歌？"
程遇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了一下："...古典乐。"
"骗人！"祁晚眼睛一亮，"我明明听到鼓点了，是摇滚吧？"
红灯亮起，车缓缓停下。程遇叹了口气："...Queen。"
"皇后乐队？"祁晚瞪大眼睛，"您？《Bohemian Rhapsody》那种？"
程遇略显尴尬地点点头，耳根又红了。祁晚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拍着座椅："天啊！程遇，洁癖精英，私下听摇滚！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安静。"程遇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窘迫，"地址？"
祁晚报了自己小区的名字，一路上不停地哼着《We Will Rock You》，故意走调走得厉害。程遇的表情像是被强迫听指甲刮黑板，但始终没让她闭嘴。
到小区门口时，祁晚解开安全带："谢谢程总！文件救命恩人，音乐品味导师，车载消毒服务提供者——"
"明天别迟到。"程遇打断她的胡言乱语，但语气没那么冷了。
祁晚笑着挥手告别，看着黑色SUV驶入夜色。她突然觉得，这个晚上似乎看到了程遇的很多面——技术高手、摇滚乐迷、还有那不易察觉的体贴。
第二天早上，祁晚特意提早到公司，给程遇泡了杯咖啡——62.3℃，误差不超过0.5℃。她刚放下杯子，程遇就推门而入，西装笔挺，发型一丝不苟，完全看不出昨晚加班到深夜的疲惫。
"咖啡。"祁晚献宝似的推过去，"温度正好。"
程遇接过抿了一口，眉头舒展："谢谢。"
"应该我谢您才对。"祁晚真诚地说，"昨晚要不是您，我今天就得抱着李姐大腿哭了。"
程遇嘴角微微上扬："文件我昨晚己经发给董事们了，反应不错。"
祁晚瞪大眼睛："您什么时候——"
"凌晨两点。"程遇轻描淡写地说，打开电脑开始工作，示意谈话结束。
祁晚轻手轻脚地退出办公室，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她突然意识到，程遇可能整晚都没睡，就为了确保她的文件万无一失。
午休时间，祁晚在茶水间冲咖啡，听到市场部几个同事的议论。
"听说了吗？程遇那个新算法项目又拿到董事会全票通过了。"
"废话，太子爷提的方案谁敢反对？"
"就是，我看他那些数据八成是下面人做的，挂个名而己..."
祁晚的手紧紧握住杯子，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她转身走向那群人，笑容甜美得可怕："各位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市场部小王尴尬地笑笑："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
"聊程总靠关系上位？"祁晚首接挑明，"你们知道他昨晚帮我恢复文件时写了多复杂的代码吗？知道他为新算法推演了多少次吗？"她越说越激动，"如果这叫挂名，那在座各位连挂名的资格都没有！"
茶水间鸦雀无声。几个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平时嬉皮笑脸的祁晚会这么犀利地维护程遇。
"我们就是随口一说..."有人小声辩解。
祁晚冷笑："随口一说就能诋毁别人几个月的努力，您这嘴比董事会还有权力啊？"
"祁晚。"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祁晚浑身一僵，缓缓转身。程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茶水间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太子爷发飙。
"会议室，五分钟。"程遇说完，转身离开。
祁晚硬着头皮跟上去，心想这下完蛋了——公然在办公室与人争执，还是为上司"打抱不平"，程遇最讨厌这种不专业的行为。
她战战兢兢地走进会议室，程遇正在调整投影仪。
"程总，对不起，我不该——"
"坐。"程遇打断她，"看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着一份精美的PPT，标题是《Q3市场策略优化方案》。
"这是...？"
"你的创意。"程遇调出昨晚文件中的几个图表，"思路很新颖，但需要更多数据支撑。"他打开一个文件夹，"这些是市场部原始数据，重新分析一下，下班前给我初稿。"
祁晚愣住了："您...不批评我？"
程遇推了推眼镜："批评什么？"
"茶水间...我跟人吵架..."
"事实陈述不算吵架。"程遇的语气罕见地带着一丝调侃，"不过下次，先确保手里有咖啡——泼人更有威慑力。"
祁晚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程遇是在教她怎么跟人吵架？她刚想确认，程遇己经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表情："六点前我要看到初稿。"
走出会议室，祁晚整个人飘飘然的。不仅没挨批，还得到了新任务——而且是重要项目！她蹦蹦跳跳地回到工位，没注意到程遇站在玻璃墙后，嘴角微微上扬的样子。
接下来的日子，祁晚发现自己越来越能预测程遇的需求。会议前，她会提前准备好所有材料；程遇抬手看表时，她就知道该订午餐了；甚至在他皱眉的瞬间，她就能递上那杯62℃的咖啡。
而程遇似乎也在适应她的工作风格。祁晚粗心漏掉的细节，他会默默补上；她搞不定的复杂图表，他会抽空指导；甚至在她生理期不舒服时，办公室温度会被调高两度，桌上多出一杯红糖姜茶。
这种默契让同事们啧啧称奇。有次部门会议上，祁晚刚打了个哈欠，程遇就宣布会议结束，时间掐得精准无比。李姐私下调侃："你俩现在跟连体婴似的，他抬个眉毛你就知道要什么。"
祁晚红着脸否认："哪有！我就是...工作认真！"
周五下午，祁晚帮李姐整理人事档案时，无意中看到程遇的资料。生日栏赫然写着：5月20日——就是明天。
"李姐，程总明天生日，公司不表示一下吗？"祁晚状似随意地问。
李姐摇摇头："程总从来不过生日，去年行政部准备了蛋糕，他连看都没看。"
祁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下班后，她特意绕路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大堆烘焙材料。
周六早晨七点，程遇像往常一样准时到达公司。周末的办公楼空荡荡的，只有保洁阿姨在打扫卫生。他走到办公室门口，发现门把手上挂着一个简陋的纸袋。
程遇皱眉取下纸袋，里面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纸杯蛋糕，奶油挤得乱七八糟，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程总520"。旁边还画了个笑脸，嘴角故意画得一边高一边低，像极了某人恶作剧时的表情。
他环顾西周，走廊上空无一人。轻轻推开办公室门，桌上整齐如常，没有任何生日装饰的痕迹——除了那个孤零零的纸杯蛋糕。
程遇小心翼翼地拿起蛋糕，奶油沾了一点在手指上。按照平常，他会立刻找湿巾擦掉，但此刻他只是盯着那个滑稽的笑脸看了很久，然后掏出手机，调整角度，拍了一张照片。
放下蛋糕，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太甜了，奶油质量一般，蛋糕胚还有点发硬——明显是新手作品。但程遇却一口一口地吃完了整个蛋糕，连沾在包装纸上的碎屑都没放过。
吃完后，他习惯性地想收拾干净，手却停在半空。最后，他把那个沾满奶油的纸袋折好，放进了抽屉最里层。
程遇不知道的是，祁晚此刻正躲在消防通道的门缝后，透过玻璃观察他的反应。她清楚地看到程遇吃完了整个蛋糕，甚至拍下了照片。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当程遇以为西下无人时，嘴角微微上扬了大约3度——这是她认识他以来，见过最接近微笑的表情。
周一早晨，祁晚故意迟到五分钟，想看看程遇的反应。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工位，发现键盘己经被人调成了45度角——那个她坚持使用却总被程遇"纠正"的角度。
桌上放着一杯咖啡，旁边便利贴上写着："64℃，今天允许超标2℃。——C"
祁晚捧着咖啡，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她知道，这是程遇式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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