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人来人往，剧组的工作人员抱着设备匆匆而过，暖巴被曼姐拉到角落，后背抵着冰凉的大理石柱，听着她连珠炮似的劝说。
“你看她那发型，长发梳大背头，油光锃亮的，哪个正经女明星这么折腾？”曼姐压低声音，手指戳着空气，“明摆着就是想告诉别人‘我不好惹’，这种人骨子里就带着侵略性，你跟她走得近，早晚被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暖巴低头抠着指甲，声音细若蚊呐：“可是……棠姐对我挺好的。”
“好？那是她想钓你上钩！”曼姐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她的胳膊，“她那种人，见一个爱一个，新鲜劲儿过了就扔，你问问圈里人，跟她传过绯闻的小姑娘，哪个有好下场？不是被网暴就是被雪藏，她自己倒全身而退，还落个‘敢爱敢恨’的名声，多精啊！”
暖巴的指尖顿了顿。曼姐说的，她不是没听过。许清棠身边的人换得快，圈内早有传言，说她对谁好都是一时兴起。可……每次她累得首不起腰时，许清棠塞给她的热奶茶是真的；她每次视频诉苦时，许清棠耐心聆听和细心安慰的语气是真的；甚至刚才在咖啡厅，说要带她去戛纳的眼神，也亮得不像假的。
“而且啊……”曼姐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恶意的揣测，“她在国外混那么多年，谁知道身上带着什么？你一个小姑娘家，真跟她扯上关系，以后想嫁人都难，更别说做明星了——哪个资方敢用一个‘有污点’的艺人？”
“污点”两个字像针，轻轻刺了暖巴一下。她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是啊，她是许清棠的人，是来棒棒糖当卧底的，这事要是曝光，别说做明星，恐怕连娱乐圈都待不下去。
可沈砚绝说，要让她成国际巨星。
沈汀澜说，要给她最好的资源。
这些，是许清棠没许过的。许清棠只说“带你见世面”，却从没提过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暖巴咬了咬下唇，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别忘了棠姐的恩，卧底要做到底”，另一个却喊着“这是你唯一能站到台上的机会，别傻了”。
曼姐见她眼神松动，赶紧趁热打铁：“暖巴，听姐的，跟汀澜签合约。她现在虽然难，但有沈砚绝在背后撑着——你想啊，‘绝绝子’就是沈砚绝，他能让陆知野去好莱坞，还能差了你的？到时候你成了大明星，不比跟着许清棠偷偷摸摸强？”
偷偷摸摸……暖巴心里一动。她跟着许清棠的这些日子，确实总像藏在阴影里，递消息要趁没人，见个面要躲着镜头，连穿件好看的裙子都怕被拍。可做明星，是能站在聚光灯下的啊。
“我……”暖巴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曼姐，眼神里第一次有了点自己的主意，“曼姐，我想先见见沈老师。他说，让我明天去试镜。”
曼姐愣了愣，随即笑了：“见！当然要见！不过你记住，不管他说什么，先跟汀澜把意向书签了，咱手里有筹码，才好谈条件，知道吗？”
暖巴点点头，没说话。转身往电梯口走时，她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许清棠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是几小时前，许清棠发的“等你消息”。
她指尖悬在输入框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按灭了屏幕。
电梯门缓缓合上，映出她年轻却带着挣扎的脸。或许……可以先试试光明正大的路？如果真的能成，那“卧底”的身份，是不是就能像擦掉粉笔字一样，轻轻抹掉了？
她不知道，电梯外的曼姐看着紧闭的门，悄悄给沈汀澜发了条消息：搞定一半，明天试镜盯紧点，别让许清棠截胡。
而咖啡厅里，许清棠看着手机上迟迟没动静的对话框，忽然笑了。
“不急。”她对助理说，“猎物总要犹豫一下，才知道哪个笼子更舒服。”
夜色渐深，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盘算，只有暖巴站在电梯里，望着不断跳动的数字，不知道下一站，该往哪走。
暖巴的房间里只开了盏床头灯，光线昏昏沉沉的，把行李箱摊开的褶皱、散落的剧本页都染成了模糊的影子。她攥着手机在地毯上踱了两圈，指尖沁出薄汗——刚才的犹豫像潮水退去，只剩下一个念头：还是棠姐靠得住。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听见许清棠那边传来开红酒的轻响，声音带着点刚沐浴完的慵懒：“怎么了，小机灵鬼？想通了？”
暖巴的脸唰地红了，捏着手机往床边缩了缩，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棠姐，你能不能……来我房间一趟？明天试镜，我、我想请教你点事……”
“求我？”许清棠低笑，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戏谑，“刚才在咖啡厅，不是还被曼姐拉着走得挺急？”
“我……”暖巴咬了咬唇，脚趾蜷起来，“我错了棠姐，我刚才是被她说懵了。你快来嘛，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行了，逗你的。”许清棠的声音软下来，“等着，我十分钟到。”
挂了电话，暖巴赶紧把散在沙发上的衣服扒拉到一边，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她知道自己这举动有点“叛徒”的意思——曼姐刚嘱咐她离许清棠远点，沈汀澜还在等着她的答复。可她控制不住地想起许清棠的好。
那些细碎的温柔，比沈砚绝画的“国际巨星”大饼、曼姐扯的“筹码”理论，更让她觉得踏实。
敲门声响起时，暖巴几乎是蹦过去开的门。许清棠穿着件丝质睡袍，头发松松挽在脑后，手里还拎着个保温桶，见了她就笑：“猜你没吃饭，下了碗面。”
暖巴接过保温桶，鼻尖一酸，差点掉眼泪。
房间里很快弥漫开豚骨汤的香气。许清棠靠在书桌边，看着暖巴小口吃面，指尖敲了敲桌面：“说说，试镜要准备什么？”
“沈老师说……让我准备一段即兴表演，随便什么都行。”暖巴吸着面条，声音含混，“可我从来没演过戏啊，连哭都不知道该怎么哭……”
许清棠走过去，抽了张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渍，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哭有什么难的？想想你最害怕的事。”她指尖点了点暖巴的胸口，“比如……怕我不要你了，怕试镜失败只能回去当助理，怕曼姐天天对你指手画脚……”
暖巴的眼眶一下就红了，眼泪真的在眼眶里打转。
“对，就这样。”许清棠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即兴表演拼的不是技巧，是真。你不用演谁，就演你自己——一个想抓住机会，又怕摔疼的小姑娘，比什么都动人。”
她顿了顿，靠得更近了些，呼吸拂过暖巴的耳廓：“至于沈砚绝，他要是敢欺负你，或者曼姐给你使绊子，随时给我打电话。就算你不做卧底了，我也护着你，嗯？”
暖巴猛地抬头，眼里的泪掉了下来，砸在碗沿上溅起小水花：“棠姐……”
“傻样。”许清棠替她擦掉眼泪，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带着点凉，“明天去试镜，别慌。记住，你站在那里，就己经赢了一半——因为你比那些装模作样的人，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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