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甸甸压在酒店的窗玻璃上。
陆知野站在沈砚绝的房门外,对着走廊尽头的镜子理了理裙摆。黑色吊带裙勾勒出利落的肩线,妆容是精心化过的“素颜感”,眼角那点若有似无的红,像淬了火的钩子。
她是故意的。
从接到《第二十二条》女主角通知的那一刻起,她就等着这一天了。
沈汀澜的粉丝骂她“资源咖”,许清棠的团队暗地里踩她“没格调”,现在好了——她们一个的前夫,一个的前男友,亲手把最重要的角色给了她。
这还不够。
她要的,是彻底压过那两人的气焰。
指尖落在门把手上时,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漾开恰到好处的、带着点酒后微醺的笑意,轻轻敲了三下。
门开得很快,沈砚绝穿着松垮的灰色家居服,头发微湿,像是刚洗过澡。看到是她,他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陆小姐?有事?”
“沈编剧,”陆知野侧身挤进门,手里还拎着瓶红酒,语气带着点撒娇的熟稔,“刚跟剧组庆功,想着你肯定没睡,过来敬你一杯——毕竟,多亏了你给我这个机会。”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沐浴露味,混合着她身上的香水,形成一种微妙的张力。沈砚绝没接那杯酒,只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客气了,是你试镜表现好。时间不早了,我……”
话没说完,就被陆知野打断。她踮起脚,带着酒气的吻首接砸了过来,像场蓄谋己久的突袭。
沈砚绝下意识想推开,却被她死死缠住。她的力气比看上去大得多,指甲几乎要嵌进他后背的布料里,带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窗外的霓虹透过纱帘渗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酒精、荷尔蒙,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勒得人喘不过气。
……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才彻底安静下来。
沈砚绝靠在床头,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回神。目光扫过床单时,他瞳孔骤然收缩——那抹刺目的红,像朵骤然绽开的罂粟,狠狠扎进眼里。
他猛地看向身旁的陆知野。她裹着被子,侧脸在微光里显得有些稚嫩,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在红毯上艳压群芳的飒爽女星。
“你……”沈砚绝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你不是和陈非谈过三年恋爱吗?”
陈非是圈内有名的小生,两人当年爱得轰轰烈烈,街头拥吻的照片传遍全网,圈内人几乎默认他们早就住到了一起。
陆知野转过来,眼底带着点狡黠的笑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谈过恋爱,不代表就一定会上床啊。”
她坐起身,被子滑落肩头,露出清晰的锁骨:“他性子那么柔,连吵架都只会说‘你冷静点’,我看不上。”
说到这儿,她忽然凑近,指尖轻轻划过沈砚绝的喉结,语气带着点挑衅,又有点试探:“怎么?沈大编剧,你不会……不想负责吧?”
“负责?”沈砚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笑一声,眼底却没什么温度,“陆知野,你搞清楚——是你主动扑上来的。”
他不是什么柳下惠,尤其在刚离婚的空窗期,面对一个主动示好的漂亮女人,有生理反应很正常。但他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这算什么?
趁虚而入?还是另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码?
陆知野却像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反而笑得更甜了:“是我主动的又怎样?现在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鼻尖几乎碰到他的:“沈砚绝,我不要求你跟我谈恋爱,更不用你公开。但你得承认,刚才……你也挺享受的,对吧?”
沈砚绝扯掉她的手,翻身下床,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衬衫胡乱穿上。背对着她时,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没发生过?”陆知野挑眉,慢悠悠地裹紧被子,“沈编剧,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是你新电影的女主角。你说,如果明天剧组里传开……我们昨晚在一个房间待了半宿,会怎么样?”
沈砚绝的动作顿住了。
他猛地回头,看向床上那个笑容明媚却眼神锐利的女人,忽然明白了。
她哪里是来“敬一杯”的?
她是来下套的。
用一场意外,一个处子之身,把他和她牢牢绑在这辆名为《第二十二条》的战车上。
既报复了沈汀澜和许清棠,又攥住了他这个编剧兼幕后大佬的把柄。
好手段。
沈砚绝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衫纽扣,侧脸在床头灯的光晕里显得格外冷硬,语气里甚至带了点漫不经心的笑意:“你想说出去?尽管说。”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陆知野瞬间绷紧的脸:“你猜猜,现在全网还在心疼我那个‘被资本坑了’的前妻,你的粉丝和她的粉丝正掐得水深火热 —— 这时候爆出你撬了她前夫,你觉得是我被骂,还是你被她的粉丝冲得退圈?”
他顿了顿,指尖轻叩床头柜,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我是编剧,是创作者。别说这点绯闻,就是传我私生活再乱,只要手里有好剧本,资方照样捧着钱来求。你呢?陆知野,你靠的是镜头前的形象,是粉丝的追捧。一旦沾上‘小三’‘插足’的标签,你觉得张导还会用你吗?”
陆知野的脸 “唰” 地白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她攥紧被子,指尖泛白,却想不出反驳的话 —— 他说得对,她赌不起。
“你!” 她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都红了。
沈砚绝却像没看见,走到窗边拉开纱帘,城市的霓虹涌进来,照亮他眼底的淡漠:“你的性子得改改,太急太躁,沉不住气。”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点近乎客观的评判:“这点上,你比不上汀澜。”
陆知野猛地抬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拿我跟她比?她有什么好!除了运气好点,不就是……”
“还有,” 沈砚绝打断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她比你有容乃大。”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知野的目光下意识扫过自己胸前,又猛地抬头瞪向沈砚绝,那张精致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有容乃大?
这分明是拐着弯嘲讽她身材平板!
“沈砚绝!” 她尖叫一声,理智彻底崩断,猛地掀开被子,像头被激怒的小兽,饿虎扑食般朝他扑过去,“我跟你拼了!”
沈砚绝早有防备,侧身避开她的冲撞,反手一捞就攥住了她的手腕。她的力气在他面前像挠痒,他稍一用力,就将她按在了地毯上。
“还来?”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点被惹烦的低哑,“刚才没教够?”
陆知野被压得动弹不得,手腕被攥得生疼,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不是委屈,是气急败坏和无力感交织的酸意。她挣扎着踢腾,嘴里胡乱喊着:“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回应她的是更紧的禁锢。他俯身,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耳边,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陆知野,我再说一次,别挑战我的底线。”
他的动作带着惩罚性的力道,却又精准地拿捏着分寸,让她在极致的慌乱里,清晰地意识到两人之间悬殊的力量差距,以及…… 某种让她羞愤欲绝的失控感。
刚才那点挑衅的勇气早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恐慌。她开始求饶,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不要…… 不要了…… 我错了……”
“错哪了?” 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慵懒的威慑。
“我不该…… 不该惹你…… 不该跟你比……” 她语无伦次,眼泪糊了满脸,“我不敢了…… 真的不敢了…… 你饶了我吧……”
首到她的挣扎彻底变成的喘息,沈砚绝才终于松开手,起身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蜷缩在地毯上,像只被驯服的小兽。
他扯了扯微皱的衬衫下摆,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淡:“穿好衣服,从这里出去。明天片场见,希望你还记得自己是演员,不是来演闹剧的。”
说完,他转身走向浴室,留给陆知野一个决绝的背影。
浴室门关上的瞬间,陆知野才捂着发烫的脸颊,低低地啜泣起来。屈辱、不甘、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异样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她终于明白,沈砚绝不是沈汀澜,更不是那个任她拿捏的陈非。
这个男人,看似温和,骨子里却藏着比寒冬更冷的锋芒。
而她,好像踢到了一块铁板,还是块烧红的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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