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德的船票，是假的。
真正的计划，是通过她在法租界的线人，先让维克多收到假情报，再安排古斯塔夫走陆路。这需要三天时间，每一环都要算准法国人的反应。
她坐在外滩俱乐部的贵宾室里，旗袍开衩处露出半截枪套。对面，是俱乐部新任负责人——法国人维克多·杜邦，一个把贪婪写在脸上的男人。
“玛蒂尔德小姐。”维克多晃着红酒杯，“你最近，和那位东方败家子走得很近？”
玛蒂尔德用叉子戳着盘里的鹅肝，笑得漫不经心：“生意而己。他出钱，我出人。”
“听说，他要找个德国醉鬼？”维克多凑近，呼吸喷在她耳畔，“不如，把这位醉鬼的行程，卖给我？”
玛蒂尔德放下叉子，指尖在桌布上画圈：“你知道，我的价格一向公道。”
“一千法郎。”
“不够。”她摇头，“我要你欠我一次。”
维克多愣住，随即大笑：“玛蒂尔德，你疯了？我维克多·杜邦，从不欠女人人情。”
玛蒂尔德起身，旗袍下摆扫过他的膝盖：“那就当我没来过。”
她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了，古斯塔夫·克虏伯，明天下午三点，会在‘维多利亚女王号’的三等舱。船票，我亲手给的。”
维克多的眼神变了。
——
当晚，玛蒂尔德回到玫瑰庄园，李存义正在书房等她。
“搞定了？”他问。
玛蒂尔德把假船票撕成碎片：“维克多会上钩。他派的人，会在‘维多利亚女王号’上扑空。”
“古斯塔夫呢？”
“己经在去天津的火车上了。”她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我给了他一张去西伯利亚的毛皮商队通行证，三天后，他会从陆路抵达浦东。”
李存义挑眉：“你什么时候学会变魔术了？”
玛蒂尔德走到他面前，旗袍下的蕾丝若隐若现：“从我决定，把人情债收回来的时候。”
她伸手，指尖划过李存义的领口：“老板，你欠我的，该还了。”
李存义没动，只是从抽屉里掏出一把钥匙：“天津港的仓库，编号17。里面有一箱1868年的拉菲，算利息。”
玛蒂尔德接过钥匙，突然踮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啄：“不够。”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记住，今晚。”她转身，旗袍下摆像鱼尾般摆动，“记住，是谁帮你，偷了克虏伯的灵魂。”
——
三天后，天津港。
古斯塔夫抱着拿破仑，蹲在17号仓库门口，面前摆着一箱拉菲。他喝得满脸通红，对路过的苦力喊：“嘿！你们中国人，连猫都会功夫！”
拿破仑懒洋洋地甩着尾巴，突然跳到一只老鼠面前，一爪子拍晕。
“看！”古斯塔夫大笑，“拿破仑大帝！”
玛蒂尔德从阴影里走出来，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声音清脆：“古斯塔夫先生，该上路了。”
古斯塔夫眯起眼：“你就是那个，用蕾丝当武器的女人？”
“不。”玛蒂尔德微笑，“我是那个，用谎言当真理的女人。”
她把一张新的通行证塞进他手里：“明天凌晨，有艘去上海的煤船。船长是我的人，他会带你到浦东。”
古斯塔夫把拉菲塞进背包：“我的猫，要最好的舱位。”
“它会有。”玛蒂尔德看向远处，“你也会。”
——
同一时刻，外滩俱乐部。
维克多摔碎了第三个红酒杯。他派去‘维多利亚女王号’的人，只带回来一张写着“古斯塔夫·克虏伯己于昨日抵达天津”的纸条。
“玛蒂尔德！”他怒吼，“你敢耍我！”
秘书战战兢兢地递上一封电报：【天津港17号仓库，古斯塔夫·克虏伯，将于明日凌晨乘煤船离港】
维克多冷笑：“煤船？那就让它，沉在长江里。”
——
凌晨西点，长江口。
煤船刚出港，就撞上了暗礁。船长跳上救生艇，回头望了眼渐渐倾斜的船体，嘴角勾起一抹笑。
“玛蒂尔德小姐说得对。”他自言自语，“有些船，注定要沉。”
而此刻，古斯塔夫正坐在另一艘小渔船上，抱着拿破仑，对着月光喝拉菲。
“东方人。”他醉醺醺地说，“你们连沉船，都安排得这么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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