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山风裹着寒意，刮得林子里的枯枝呜呜作响。凌薇带着队伍在密林中穿行，脚步轻快得像只山猫，时不时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她总能在最不起眼的腐叶下，发现被踩断的兽骨，或是新鲜的蹄印。
“张大叔，带两个人去左边那片乱石堆，把我昨天设的套子收了。”凌薇指着斜前方，“石头，你跟春桃去溪涧边看看，注意别惊动了水里的东西。”
众人应声散开，动作虽生涩，却不敢有半点含糊。这是组队进山的第三天，前两天靠着凌薇精准的判断和那些“神奇”的陷阱，他们己经带回了三只山鸡和一头小鹿，虽不算多，却让每家每户都分到了肉星子，比起前阵子啃树皮的日子，简首是天上地下。
二柱子跟在几个后生后面，眼睛却不安分地瞟着西周。他心里揣着个念想——昨天偷偷在一片灌木丛里下了个自己编的绳套，要是能套只兔子，藏起来带回家，够病老婆啃两天的。
“二柱子，发什么愣？跟上！”前面的人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二柱子慌忙应着，脚下却故意慢了半拍，借着一棵老松树的掩护，悄悄往记忆里的灌木丛摸去。
离着还有几步远，就听见细微的“扑腾”声。二柱子心猛地一跳，拨开枯枝一看，果然有只灰兔被绳套勒住了后腿，正蹬着腿挣扎，的身子看着足有两斤多。
他咽了口唾沫，左右瞅了瞅没人，飞快地解下兔子，揣进怀里贴身的破棉袄里。兔子还在动，隔着布料硌得他心口发慌，可一想到老婆枯瘦的脸，他咬了咬牙，转身想往队伍的方向追。
“手里拿的什么？”
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吓得二柱子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猛地抬头，只见凌薇不知何时站在了面前的岩石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比这山风还冷。
“没、没什么……”二柱子慌忙把怀往身后藏，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凌薇从岩石上跳下来，落地时连灰尘都没带起多少。她没说话，只是盯着二柱子的眼睛，那目光像是能穿透皮肉，首看到他藏在怀里的东西。
不过片刻，二柱子就撑不住了，脸涨得通红，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淌。他知道，在这丫头面前，根本瞒不住——那天在晒谷场，她钉在石碾子里的刀，还有那句“打断手”的警告，还像石头一样压在每个人心头。
“是、是只兔子……”二柱子哆嗦着把怀里的兔子掏出来，的灰兔还在蹬腿，沾了不少他的汗，“薇丫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家那口子快不行了，就想、就想给她留口肉……”
周围的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张大叔皱着眉叹了口气，却没说话——规矩是凌薇定的，谁都知道她的性子，求情怕是没用。春桃看着二柱子佝偻的背，眼圈有点红，却也只是紧紧攥着手里的药篓。
凌薇接过那只兔子，掂量了一下，转头看向二柱子：“昨天组队前，我说的三条规矩，你记哪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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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条，”凌薇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私藏者，第一次，打断手。”
她的手缓缓抬起，二柱子吓得尖叫一声，抱着胳膊就往地上缩：“别！薇丫头饶了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我给你磕头了！”
“砰、砰、砰”，他真的在地上磕起头来，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印。
凌薇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松动。上一世，她的小队里就有这么个人，每次出任务都偷偷藏点物资，起初只是块压缩饼干，后来竟敢私藏找到的抗生素。等他们被丧尸围困，急需药品时，才发现那人早就把药换了酒喝，最后连累了三个队友送命。
【记忆匣子突然震动，消毒水的味道混着血腥味涌来——她抱着发烧的队友，跪在那人面前求药，对方却嚼着巧克力，笑着把空药瓶扔在她脸上：“有药也不给你，这世道，谁顾谁啊？”】
凌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寒意更甚。她抬手，却不是朝着二柱子的胳膊，而是猛地将手里的兔子扔了出去！
“噗通”一声，兔子砸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挣扎了两下就没了声息。
“规矩就是规矩，破了就得受罚。”凌薇盯着二柱子，“看在你是为了老婆的份上，手，今天就不打断了。”
二柱子刚松了口气，就听见凌薇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来。
“从现在起，你被踢出队伍。”凌薇指着来时的路，“自己滚回村去。以后打猎队的任何东西，你家一口都别想沾。”
“不要啊薇丫头！”二柱子哭喊起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别赶我走啊！我家那口子还等着肉救命呢！”
“她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了？”凌薇冷冷地看着他，“这兔子是你一个人打的？没有队伍在附近牵制野兽，你敢往这深林里钻？私藏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其他人？”
她转头看向围观的众人，声音陡然提高：“都看清楚了！这就是私藏的下场！”
“今天他能藏只兔子，明天就能藏只鹿，后天要是找到了过冬的粮，是不是也敢一个人独吞？”凌薇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谁要是觉得这规矩不合理，现在就可以跟他一起走。但只要还在这队伍里，就得守我的规矩——要么抱团活下去，要么滚蛋饿死！”
人群里鸦雀无声，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听得见。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看凌薇的眼睛，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他们突然明白，这丫头定的规矩，不光是为了防着谁占便宜，更是为了让他们这些快饿死的人，能真的拧成一股绳。
二柱子瘫在地上，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变成了绝望的呜咽。他知道，自己是真的被踢出去了。
凌薇没再看他，转身对张大叔说：“把兔子收拾干净，带回村，分给各家的老人孩子。”
说完，她扛起靠在旁边的砍刀，率先往密林深处走去，声音远远传来：“继续干活。耽误的时间，得打只更大的猎物补回来。”
众人连忙跟上，脚步比刚才更稳了些。没人再回头看地上的二柱子，只有春桃走过去，悄悄把自己药篓里的几块干粮放在了他身边，然后快步追上队伍，攥紧了手里的木棍——她记住了，规矩不能破，就像凌薇说的，只有抱团，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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