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早己被霉味和血腥味覆盖。凌薇靠在布满弹孔的墙壁上，手里的砍刀还在往下滴着血，刀刃映出她眼底的寒意。就在半小时前，这里还是她和小队临时休整的据点，现在却成了自相残杀的修罗场。
“把物资交出来！”张猛举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蜷缩在角落的小林，唾沫星子喷在满是血污的脸上，“那袋压缩饼干明明是我先发现的，凭啥分给这小丫头一半？”
小林抱着怀里的半袋饼干，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薇姐说……说要平均分配……”
“凌薇？她算个什么东西！”张猛啐了口唾沫，眼神扫过站在一旁的另外两个队员，“当初要不是我带你们杀出丧尸群，你们早成了怪物的口粮！现在跟我谈平均？我告诉你们，这医院里的物资，我说了算！”
凌薇握紧了刀柄，指节泛白。张猛是小队的老队员，仗着有点蛮力和一把猎枪，早就对她这个“外来的”队长不服气。这次找到的物资里有两袋压缩饼干、半瓶抗生素，还有一小桶汽油——都是末世里能救命的东西，他竟想独吞。
“张猛，”凌薇的声音冷得像冰，“当初定好的规矩，找到物资按劳分配，谁也不能搞特殊。小林跟着你搜三楼，差点被变异犬咬到，她拿一半，合情合理。”
“合理个屁！”张猛猛地把枪转向凌薇，脸上的横肉拧在一起，“你不就是仗着会点格斗术？真以为我们怕你？这枪子儿可不认人！”
站在张猛身边的瘦猴缩了缩脖子，想劝又不敢，只是嗫嚅道：“猛哥，要不……就算了吧，都是队友……”
“队友？”张猛冷笑一声，“等物资耗尽，谁还认你队友？只有手里有粮，有枪，才能活下去！”他突然扣动扳机，子弹擦着凌薇的耳边飞过，打在身后的墙壁上，溅起一片尘土。
“你疯了！”凌薇瞳孔骤缩，侧身躲过，手里的砍刀带着风声劈向张猛持枪的手腕！
张猛没想到她敢真动手，慌忙后退，手腕还是被刀背划了一下，猎枪“哐当”掉在地上。瘦猴和另一个队员吓得赶紧往后躲，走廊里只剩下凌薇和张猛对峙的身影。
“你敢伤我？”张猛捂着流血的手腕，眼睛红得像要吃人，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消防斧，“今天我就废了你，这小队我说了算！”
消防斧带着恶风劈过来，凌薇矮身躲过，砍刀首刺张猛的肋下。两人在狭窄的走廊里缠斗起来，斧头劈在墙壁上，水泥块簌簌往下掉；砍刀划过金属病床，发出刺耳的“ screech”声。血腥味混着尘土味，呛得人喘不过气。
小林吓得捂住眼睛，却从指缝里看见凌薇被张猛一脚踹在胸口，踉跄着撞在铁架床上。张猛狞笑着举起斧头，就要往下劈——
“砰！”
一声闷响，张猛的动作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插着的半截钢筋，是瘦猴从背后捅进来的。瘦猴的手还在抖，脸上全是冷汗：“你……你不能杀薇姐……她是队长……”
张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滚圆，死不瞑目。
走廊里彻底安静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凌薇扶着铁架床站起来，胸口火辣辣地疼，她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手里还握着钢筋的瘦猴，突然觉得一阵反胃。
这就是末世。昨天还能并肩作战的队友，今天就能为半袋饼干拔刀相向。
【记忆匣子剧烈震颤，血腥味几乎要溢出——就是这次内讧，让原本就单薄的小队彻底散了。瘦猴因为杀了人，精神崩溃，在夜里跑出去喂了丧尸；另一个队员卷走剩下的物资，从此杳无音信；只有她和小林，抱着半袋饼干，在废墟里继续挣扎……】
“薇姐……”小林怯生生地走过来，把怀里的饼干递过来，“你吃点吧。”
凌薇摇了摇头，看着地上的尸体，声音沙哑：“找块布，把他盖起来。我们……得离开这儿了。”
收拾物资的时候，她在张猛的背包里发现了一个笔记本，里面记着他偷偷藏起来的罐头和药品，还有一句歪歪扭扭的话：“末世里，只有自己信得过。”
凌薇把笔记本扔进火堆，看着纸页蜷曲、燃烧，最终化为灰烬。她知道，张猛的话没错，却又错得离谱——末世再难，也不该丢了人心。
走出医院时，夕阳正沉向地平线，把废墟染成一片血色。凌薇牵着小林的手，手里紧紧攥着那半瓶抗生素，那是他们接下来活下去的希望。
“薇姐，我们还能找到队友吗？”小林的声音带着哭腔。
凌薇看着远处天边的残阳，沉默了很久，才轻轻点头：“能。但下次，我们要找真正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人。”
风卷起地上的尘土，迷了眼。凌薇拉着小林，一步步走进暮色里，背影在废墟中显得格外孤首。她知道，未来的路会更难，但她绝不会像张猛那样，为了活下去，把心也变成废墟。
有些东西，比物资更重要，比命更金贵。比如信任，比如底线，比如哪怕在末世里，也不肯熄灭的那点人性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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