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刚过,冻土还没化透,腊肉坊的两扇木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凌薇站在门内,看着门槛上残留的冰碴被晨光晒得冒水汽,心里像揣了团火——歇了整个冬天的腊肉坊,今儿个正式开工了。
“薇姐,火生好了!”石头扛着半扇新鲜的野猪肉进来,粗布褂子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脊梁,热气腾腾的,“张大叔说,这头野猪是今早刚打的,肉嫩得很,腌出来准香!”
凌薇笑着点头,往大缸里撒粗盐的手没停。盐粒落在肉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很快就浸出细密的血水,混着提前备好的花椒、八角,在缸底汇成带着香气的卤汁。这方子是她改良过的,比寻常腌肉多了道“晾坯”的工序,能让肉里的水汽走得更透,吃起来更紧实。
消息像长了翅膀,没半天就传遍了村子。李寡妇抱着孩子来,想找伙计帮忙清洗肉条;王大娘拎着自家晒的花椒,说是“添点香”;连平时总爱偷懒的二柱子,也搓着手凑过来:“薇姐,缺不缺劈柴的?我力气大!”
“都有活干。”凌薇指着墙角的木盆,“李嫂,你帮着把这些肉条洗干净,水里加点白酒去腥;二柱子,柴火房在后院,劈够一天的量;王大娘,您的花椒正好用,等会儿拌料时就加进去。”
她早就算好了,腊肉坊不光要出腊肉,还得带着村里人挣口饭吃。按干活的多少算工钱,男人们扛肉、劈柴,一天能换两斤粗粮;妇女们清洗、晾晒,也能挣回半斤细面;老人孩子帮忙捡柴火、扫院子,给点碎肉、油渣,够改善伙食。
太阳升到头顶时,腊肉坊己经像口沸腾的大锅。石头把腌好的肉条挂在房梁上,密密麻麻的,像串起的红灯笼;春桃踮着脚往肉上抹酱料,鼻尖沾了点红曲粉,像只偷嘴的小松鼠;李寡妇一边哄孩子,一边麻利地翻动木盆里的肉条,孩子不哭不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忙碌的大人,嘴角还挂着笑。
“薇姐,这肉啥时候能好啊?”二柱子劈完柴进来,凑到房梁下闻了闻,喉结动了动,“香得我口水都快下来了。”
“急啥?”凌薇往灶里添了把柴,火苗“噼啪”响,“得先腌三天,再晾七天,最后用松针熏一天,才算成。到时候先给你切一大块,让你解解馋。”
二柱子乐得首搓手,又颠颠地去劈柴了。
傍晚收工时,凌薇给大伙儿算工钱。李寡妇接过用布包好的细面,眼圈有点红:“这才一天,就挣了这么多……以前哪敢想啊。”她男人走得早,日子过得紧巴,能在腊肉坊挣点嚼用,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灾荒年:重生大佬带村飞 比啥都强。
石头把自己的工钱分了一半给张大叔:“叔,您教我打猎,这钱该给您。”张大叔笑着退回去:“傻小子,这是你自己挣的,留着给春桃买花布。”
春桃正好进来送晚饭,听见这话,脸“腾”地红了,把装着窝窝头和腌菜的篮子往桌上一放,扭头就跑,引得大伙儿一阵笑。
日子一天天过,腊肉坊的香味飘得越来越远。镇上供销社的王姐来了两趟,定下了每月两百斤的量,说“县城里的老爷们就认这口”;邻村的猎户联盟也来订,说是“换粮食时带着,能多换两成”。
凌薇干脆在坊门口支了个小摊,切好的腊肉用麻绳串着,明码标价,一块肉换两升小米,或者一尺粗布。村民们谁家里来了客,就来扯一小块;赶集的外乡人路过,闻着香味就挪不动脚,掏腰包时眼睛都不眨。
有次县里的税官来,尝了块熏得油亮的腊肉,当即拍板:“这肉好!以后县衙的年礼,就从你这订!”
订单多了,活计也多了。凌薇又雇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妇女,专门负责打包、送货;让石头带着两个年轻汉子,定期去镇上送货,顺便收新鲜的肉源;还教春桃记账,每笔进出都记得清清楚楚,账本摊开,一目了然。
坊门口的石板路,被来来往往的人踩得溜光。清晨,挑着担子的货郎会在门口歇脚,用针头线脑换块碎肉;午后,学堂的先生路过,会买两串腊肉当伴手礼;傍晚,收工的汉子们聚在门口,聊着天,等着家里人领了工钱出来,一起往家走。
“以前总怕饿肚子,现在天天有活干,兜里有钱花,踏实。”李寡妇给孩子做了件新棉袄,是用挣来的工钱买的花布,孩子穿着在晒谷场跑,像只快乐的小鸟。
石头用攒下的工钱,给春桃打了只银镯子,算不上精致,却闪着光。春桃戴着镯子干活,手上的动作更轻快了,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凌薇站在坊门口,看着这热闹的光景,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似的。她知道,这扇坊门开的不只是生意,更是活路——让有手有脚的人能靠力气吃饭,让日子有盼头,让冷清的村子重新活过来。
晚风拂过,房梁上的腊肉轻轻摇晃,香气混着人们的笑语,在暮色里晕开。坊门没关,昏黄的油灯从里面透出来,像只温暖的眼睛,看着晚归的人,也照着越来越有奔头的日子。
这生计,就像房梁上越挂越多的腊肉,沉甸甸的,带着烟火气,也带着扎扎实实的希望,在杏花村的土地上,扎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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