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凌薇踩着露水往田埂走，鞋尖沾了层湿泥，凉丝丝的。远处传来孩子们敲盆的声响，“哐当哐当”的，混着风里稻叶的“沙沙”声，像支不成调的曲子。她忽然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景象，恍惚间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田埂上的人渐渐多了，扛着锄头的汉子，挎着竹篮的妇女，举着铜锣的孩子，连拄拐杖的老人都挪着步子往这边凑。石头挥着镰刀在前头开路，张大叔站在田埂中央喊着号子，春桃举着小红旗来回穿梭——这场景，竟和三年前基地外那道血肉墙的画面重叠在了一起。
只是，手里的武器换了。锈刀变成了镰刀，断矛换成了竹篮，连呐喊声都变了调，少了些血腥气，多了些烟火味。可那份攥紧拳头往前冲的劲，那份你挨着我、我护着你的热乎劲，却和当年一模一样。
“薇姐，发啥呆呢？”春桃跑过来，递过块帕子，“脸上沾着灰了。”
凌薇接过帕子，没擦脸，只是攥在手里。帕子上还带着艾草的香，是春桃特意泡过的，和当年基地里消毒用的草药味隐约有些像，却更温和，更让人安心。“没发呆，”她笑了笑，“就是觉得……现在这样真好。”
“可不是嘛。”春桃往田里望了望，“虽然得防着蝗虫，可咱有吃有穿，身边都是熟人，比以前强多了。”
以前。这两个字像根细针，轻轻刺了凌薇一下。她想起以前的日子，天不亮就得起，摸黑去抢水源，晚上抱着武器睡觉，连做梦都是栅栏倒塌的声响。那时的“景”，是断壁残垣，是饥肠辘辘，是提心吊胆的夜。
而现在的景，是金黄金黄的稻穗，是晒谷场的篝火，是孩子们敲盆的喧闹，是汉子们挥汗时的笑骂。连风里的味道都变了，有稻花香，有泥土气，有远处飘来的腊肉香，再也没有那股挥之不去的铁锈味。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灾荒年：重生大佬带村飞》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可为什么，看着眼前这热闹的景象，心里会泛起旧梦的影子？
她看着石头挥镰刀的样子，和当年他用身体撞流民时的狠劲如出一辙；看着张大叔站在田埂上指挥，和当年他用身体挡栅栏时的沉稳分毫不差；看着李寡妇抱着孩子往虫群里扔石头，眼里的护犊子劲儿，和当年她把孩子塞给老人时一模一样。
原来，不是景相似，是这群人没变。他们骨子里的那股劲，那股在难面前不肯低头、在苦里头挤出甜的韧劲儿，从来都在。以前是用血肉挡灾难，现在是用镰刀护庄稼，形式变了，根子里的东西，一点没改。
“快看！那边又有小股蝗虫！”二柱子的喊声把她拽回现实。
“撒灰！敲锣！”石头的吼声响起，田埂上的人立刻动了起来，像上了弦的发条。
凌薇也跟着往前冲，手里的竹篮扬得高高的，草木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稻叶上，像给庄稼披了层铠甲。风里的敲盆声、呐喊声、镰刀挥舞的风声混在一起，热热闹闹，充满了生气。
她忽然笑了，眼角的湿意被风吹干。今时的景，不是旧梦的重复，是旧梦里盼着的明天。那些曾经在血里火里熬过来的人，终于把日子过成了当年想都不敢想的样子——有田种，有饭吃，有身边人陪着，能为守护自己的日子拼一把。
日头升高时，蝗群被打退了。大伙儿坐在田埂上歇脚，石头递过来一块烤红薯，烫得她首甩手。春桃笑着帮她吹凉，张大叔在旁边讲着笑话，引得大伙儿首乐。
凌薇咬了口红薯，甜香在嘴里化开。她望着眼前这鲜活的、带着热气的景象，心里彻底亮堂了。今时景，似旧梦，却比旧梦暖，比旧梦真。因为那些在旧梦里拼命守护的，如今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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