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被一股蛮力撞开。
容絮立在门口，明黄的常服在幽暗的光线下透出冰冷的威压。
她的目光，扫过榻边单膝未起的莫有真。
唇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莫将军，这里是大朝疆土，非屿国猎场，当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么？”
莫有真霍然起身，高大的身躯将随泱挡得严严实实。
保护的姿态，刺得容絮眼底最后一丝理智灰飞烟灭。
她一步上前，狠狠撞开莫有真。
容絮一手扣住随泱未受伤的肩头，将她抵在冰冷的雕花床柱上，另一只手捏住她尖俏的下颌，吻了上去。
唇齿交缠，是惩罚，是占有，更是宣示。
容絮的舌尖蛮横地撬开随泱紧抿的唇瓣，攻城掠地，她侧眸，挑衅地瞥向莫有真。
她是我的，永远都是。
“放开殿下！”莫有真目眦欲裂，手瞬间按上腰间的剑柄，骨节捏得咯咯作响，青筋在额角狰狞暴起。
容絮感受到身下随泱因疼痛而剧烈的颤抖，终究怕她肩头伤口再崩裂，这才喘息着，意犹未尽地松开钳制，却仍侧身挡住随泱。
不让她此刻脆弱又带着诱惑的模样落入莫有真眼中半分。
“莫将军若执意想带走朕的人，”容絮的声音带着激吻后的微喘，眼神却锐利，“不妨掂量掂量，屿国万千黎庶的血肉之躯，可经得起两国兵戈相见？”
“你——！”莫有真胸中气血翻涌。
屿国新定，百废待兴，确经不起战火。
容絮竟是这样的人。
“有真……”随泱的手，轻轻拉住了容絮垂落的衣角，对着莫有真，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要……冲动。”
莫有真看着随泱眼中那片令人窒息的灰烬，紧握剑柄的手颓然松开，手背青筋却依旧蜿蜒。
他被殿外涌进的侍卫“请”了出去，隔绝了所有光线和希望。
殿下，会有办法带你离开的。
殿内，容絮反手，紧紧攥住随泱那只拉住她衣角的手，指腹用力着她冰凉的腕骨，步步紧逼。
随泱没有挣扎，只是身体下意识地微微后仰，试图拉开一丝距离，“陈启……和依儿……他们……怎样了？”
旁人，又是旁人！
她的关切，她的温存，她的称呼，为什么吝于落在自己身上？
容絮猛地俯身，与随泱鼻尖相抵，气息灼热，带着恶劣的嘲弄，“呵，随泱，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朕的处置？”
她看着随泱骤然失色的脸，心中竟升起一丝扭曲的快意。
指尖用力，几乎要捏碎那纤细的腕骨，“若不想陈启另一只手也废掉，不想屿国重燃战火，伏尸百万……就收起你那些无用的心思，好好留在朕身边，用你的一生来赎罪。”
赎罪？
随泱漠然地想。
赎什么罪呢？欺骗？亡国？还是……不该让容絮爱上自己？
说到底，容絮要的，不过是一个无法逃脱的所有物罢了。
可屿国百姓的命，莫有真他们的血，莫伯伯的苦心……不能再因为自己而卷入无谓的旋涡。
父皇母后担起的山河之重，此刻沉甸甸地压在她残破的心头，竟让她对这“担子”二字，生出一丝恍惚的了悟。
她沉默地垂下眼睫。
为什么从屿国回来后，她就成了这副油盐不进，死水无澜的样子？！
比恨意更甚更深的惶恐在心底滋生，她需要撕碎这层冷漠，哪怕是用最卑劣的手段。
“随泱，取悦我，现在，否则——”她猛地首起身，朝着殿外厉声喝道，“来人，卸了陈启另一只……”
剩下的话尚未出口，一股带着清冽药香的气息己猛地扑近。
随泱攀上了她的脖颈，冰凉的唇瓣堵住了容絮即将出口的残酷命令。
吻生涩，却比任何的撩拨更能点燃容絮。
殿门被应声推开，护卫撞见陛下正搂着随泱吻的激烈，要退不退。
容絮撩起眼尾瞧了一眼，帝王的威压霎时铺开，护卫慌忙退了回去，死死关上殿门。
一吻结束，随泱喘息着退开些许，唇色因短暂的缺氧而染上一点病态的嫣红。
容絮低头，指尖抚过自己被她吻的唇角，眼神幽暗如深潭，“随泱，这般敷衍，是在打发小孩子么？”
所有的痛苦被随泱死死咽下，沉入无底深渊。
她抬起眼，素白的手指，扯开了自己腰间中衣的系带。外裳无声滑落，堆叠在纤细的腰肢旁，露出肩头刺目的绷带和一段白皙脆弱的锁骨。
容絮的呼吸骤然加重，木制蝴蝶被摔在地上，羽翼尽断。
她俯身，滚烫的唇舌重重烙在那片冰凉的肌肤上，标记着自己的领地。
从肩颈到锁骨，吻痕密布，带着啃噬的痛楚和令人战栗的酥麻。
随泱闭上眼，浑身发颤，终究承受不住身体背叛般的反应，一滴冰冷的泪，无声地滑过苍白的脸颊。
容絮的吻，追随着那滴泪痕而上，舌尖尝到微咸的苦涩。
她吻去泪水，动作近乎虔诚，眼底却翻滚着更深的黑暗与偏执。
恨吧。
她在心底无声地说。
恨，总比无动于衷要好。
恨，至少证明你眼里还有我。
恨，比那虚无缥缈的爱……更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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