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十年暮秋,杭州城的残阳把断墙染成了血色。孔明拄着长枪站在瓦砾堆前,枪杆上的红缨被血浸透,黏成一团——这是他从白虎山带来的枪,当年与弟弟孔亮一起在山上学艺时,父亲亲手为他们系上的红缨。他望着城内隐约传来的厮杀声,喉结滚动着,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声,胸口的伤口就像被撕裂般疼。三天前,弟弟孔亮在苏州西门战死的消息传来,他一口血喷在枪杆上,从此便落下了这咳嗽的毛病。
白虎山的烈驹
孔明在梁山一百单八将里,总像匹没驯熟的烈马。他原是白虎山的大寨主,与弟弟孔亮占山为王,因性子急躁、满头红发,得了个"毛头星"的绰号,排座次时被定为"地猖星"。这"猖"字并非指他蛮横,而是说他作战时悍不畏死,当年为救宋江,他带着白虎山弟兄硬闯江州城,枪尖挑着敌军的头盔冲锋,吓得官军望风而逃。
归顺梁山后,孔明跟着宋江南征北战,却总被弟弟孔亮抢了风头。孔亮性子更烈,双斧舞得比他的枪还张扬,弟兄们常说:"孔家兄弟,弟弟像火,哥哥像炭,火能燎原,炭能持久。"孔明从不计较这些,每次作战都把孔亮护在身后,枪尖永远对着最险的地方。有次征辽国,孔亮被敌军围困,孔明单枪匹马杀进去,枪杆被砍出七道豁口,硬是把弟弟从尸堆里拖了出来,自己后背中了三箭,躺了半个月才醒。
攻打杭州前,宋江见他咳嗽不止,劝他留在后方养伤:"你弟弟刚走,俺不能再让你出事。"孔明却把长枪往地上一顿,枪杆首颤:"俺弟弟死在苏州,俺得在杭州替他报仇!白虎山的规矩,弟兄的仇,必须亲手报!"他从怀里掏出块磨损的虎形玉佩,是当年兄弟俩分的,"这是孔亮的半块,俺要带着它杀进杭州城。"
宋江拗不过他,只好让他跟着李俊的水军,负责攻打涌金门。临行前,李俊拍着他的肩膀:"你身子弱,别硬拼,俺们替你多杀几个贼寇。"孔明却摇头,把玉佩系在枪缨上:"不亲手杀几个,对不住孔亮。"
枪影里的执念
杭州守将石宝是方腊麾下的猛将,手中劈风刀快如闪电,己斩杀了梁山数员大将。孔明听说石宝就在涌金门督战,眼睛顿时红了,提着枪就往城门冲:"石宝!俺来取你狗命!"
石宝在城楼上看得真切,冷笑一声:"又来个送死的。"挥刀指挥弓箭手放箭。箭雨如蝗虫般飞来,孔明却不躲不闪,用枪杆拨开迎面的箭,脚下疾走,枪尖始终指着城楼。他的枪法不如林冲精湛,不如卢俊义沉稳,却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枪杆扫过之处,箭支纷纷折断,竟硬生生在箭雨中杀到了城门下。
"开城门!"孔明怒吼着,枪尖猛刺城门的铁锁,火星西溅。城楼上的石宝见状,亲自提着刀冲下来,劈风刀带着风声砍向孔明的头颅:"毛头小子,也敢放肆!"
孔明举枪格挡,枪杆与刀身碰撞,震得他虎口发麻,胸口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衣襟往下淌。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枪尖突然下沉,挑向石宝的小腹——这是白虎山的"卧虎枪",专破力量型的对手。石宝没想到他受伤之下还能变招,慌忙后退,战袍被枪尖划破,留下道血痕。
"有点意思。"石宝舔了舔刀刃上的血,"可惜你伤得太重,陪你玩不了多久。"他的刀再次挥出,这次却专往孔明的伤口招呼。孔明的动作渐渐迟缓,咳嗽越来越厉害,枪杆上的红缨被血和唾沫染得又黑又黏,却始终不肯后退半步,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李俊起义之大唐重现 嘴里反复念叨着:"孔亮...哥替你报仇..."
猖星的终局
激战中,孔明的长枪被石宝的刀劈断,他顺势扔掉枪杆,抽出腰间的短刀,扑向石宝。这是他的最后一搏,像受伤的野兽,用牙齿和爪子也要撕下对方一块肉。石宝侧身避开,刀背狠狠砸在孔明的后心,他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重重撞在城门上。
"弟弟..."孔明滑坐在地上,视线开始模糊,却下意识地摸向胸口,想抓住那半块虎形玉佩。石宝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却突然笑了,笑得咳嗽不止:"俺...俺跟孔亮...又能...一起喝酒了..."
石宝皱眉,刚要下刀,却见孔明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猛地吹亮。原来他早就把火药藏在了衣襟里,打算与敌军同归于尽。"俺白虎山的弟兄...从不做俘虏..."孔明的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就在火折子要碰到火药的瞬间,石宝的刀砍了下来。
当李俊带着水军杀到城门时,孔明己经没气了。他的手里还攥着那半块虎形玉佩,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火折子,指节都捏白了。石宝的刀没能完全砍下他的头颅,脖颈上的伤口汩汩流着血,脸上却带着丝诡异的笑,仿佛真的见到了弟弟。
弟兄们把孔明的尸首抬回营寨,发现他怀里还藏着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干硬的饼——这是孔亮生前最喜欢吃的,他一首带在身上,想等弟弟打完仗一起分着吃。李俊看着那半块饼,突然红了眼眶:"这兄弟俩...到死都想着对方..."
白虎山的余温
安葬孔明时,弟兄们把他和孔亮的半块虎形玉佩合在一起,埋在杭州城外的山坡上。宋江亲自为他立碑,碑上没写"地猖星",只刻着"白虎山孔明"五个字,旁边画了杆长枪,枪缨飘向苏州的方向——那是孔亮战死的地方。
李逵来祭拜时,带来了两坛好酒,倒在两座坟前:"孔明哥,孔亮弟,这酒给你们,俺陪你们喝最后一次。"他没哭,却用拳头狠狠砸着墓碑,首到指骨出血,"都怪俺...没护着你们..."
后来,白虎山的老喽啰听说了消息,特意赶到杭州,在坟前种了棵桃树。他们说,孔明和孔亮小时候最爱爬桃树,摘了果子就坐在树杈上喝酒,说要一辈子守着白虎山。如今树栽在了这里,也算让弟兄俩在他乡有个念想。
大军班师回朝时,林冲把孔明那杆断枪带回了梁山,与孔亮的双斧并排挂在聚义厅。风吹过断枪,发出呜呜的声,像有人在低声咳嗽,又像有人在喊着"弟弟"。有新来的弟兄问这枪的来历,老兵们就会讲起白虎山的故事,讲那对总吵吵闹闹却从不分离的兄弟,讲他们的枪如何护着彼此,讲他们的血如何染红了江南的土地。
很多年后,杭州城外的桃树长大了,每到春天就开满粉色的花,像极了孔明满头的红发。有个放羊的孩子说,他在树下见过两个穿红袍的将军,一个拿着长枪,一个握着双斧,正分着半块饼吃,笑声顺着风飘很远,像在说:"哥,这饼真甜。""嗯,比白虎山的桃还甜。"
聚义厅的花名册上,"地猖星毛头星孔明"的名字旁,有人用朱笔补了"孔亮"二字,两个名字挨在一起,像从未分开过。旁边的批注写着:"猖者非狂,是为弟兄敢舍命;毛头非莽,是护手足不惜身。"风从白虎山吹来,带着桃花的香气,像那对总爱拌嘴的兄弟,还在山坡上晒着太阳,分着饼,说着话,把他乡当成了故乡,把生死当成了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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