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商会的红木会议桌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三十七个理事的身影在抛光的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林阳坐在末席,指尖无意识地着父亲留下的旧扳手——这是他每次参加重要会议都会带在身上的物件。
“李会长,关于城东物流园的补贴政策,我们中小物流企业什么时候能享受到?”坐在前排的张老板扶了扶眼镜,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一片附和声。
被称作李会长的男人缓缓放下紫砂壶,花白的眉毛拧成个川字。李建国在江城商会当了十二年会长,从纺织厂学徒做到地产大亨,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商战的硝烟。他扫了眼在座的人,最终目光落在林阳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补贴的事急不得。”李建国的声音带着岁月打磨出的沙哑,“倒是有些人,仗着搞出点新奇玩意儿,就觉得能指点江山了。”
这话像根针,精准地刺在会议室的沉默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说谁——上周省领导考察时,那句“考虑竞选会长”的话早己传遍江城商界。
林阳握着扳手的手指紧了紧,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到心口。他刚想开口,坐在旁边的张启明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李会长说得是。”张启明笑着打圆场,“小林总年轻有为,但商会的事确实需要稳重。”
李建国哼了声,从公文包里抽出份文件摔在桌上:“这是今年的会员考核表,有三家建材企业连续六个月没缴会费,按规矩该清退。”
文件传到林阳手里时,他看清了那三个熟悉的名字——都是去年被周明打压,濒临破产的小企业。上个月刚通过向阳集团的订单缓过劲来,实在是没钱缴会费。
“李会长,”林阳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这三家企业的情况我了解,他们不是故意拖欠。如果商会能先垫缴三个月,我愿意担保他们下个月一定补齐。”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窃窃私语。理事们互相交换着眼色,谁都知道这三家企业跟林阳关系匪浅,但敢在李建国面前公开叫板的,林阳还是头一个。
“担保?”李建国冷笑一声,指节敲着桌面,“林总现在是觉得,向阳集团的面子比商会的规矩还大?”
“我不是讲面子。”林阳站起身,会议桌在他的身高映衬下显得矮了半截,“商会的规矩是为了保护会员,不是把遇到困难的兄弟往外推。这三家企业手里有三个城中村改造的订单,只要撑过这个月,就能活过来。”
他从包里拿出三份合同复印件,逐一放在理事面前:“这是他们的订单,总价值两千七百万,我向阳集团愿意为他们做履约担保。”
张老板第一个拿起合同翻看,越看越惊讶:“这可是市政重点工程的配套项目,你们怎么拿到的?”
“因为他们的环保砖合格率比国标还高三个百分点。”林阳的目光扫过全场,“上周环保局的检测报告己经出来了,在座各位如果有兴趣,我可以共享检测数据。”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激起层层涟漪。建材行业的理事们纷纷探过身子,眼神里写满了急切——谁都知道环保政策越来越严,能拿到达标建材的稳定货源,比什么都重要。
李建国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原本想借清退会员敲打林阳,没想到反倒成了对方的展示会。
“既然林总愿意担保,那就按规矩走流程吧。”李建国猛地合上紫砂壶盖子,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散会!”
理事们起身时,不少人特意绕到林阳身边递名片。做木材生意的王总拍着他的肩膀:“小林总,下午有空吗?想聊聊环保砖的合作。”
“我请你喝茶。”林阳笑着收下名片,眼角的余光瞥见李建国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颤抖。
三天后的深夜,林阳被手机铃声吵醒。电话那头传来王总的哭腔:“林总,救救我们!仓库被消防查了,说我们的木材甲醛超标,要查封!”
林阳披上外套冲出家门时,苏晴正坐在客厅翻合同。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三点了,我跟你一起去。”
消防车的红光在仓库门口跳动,王总的木材被堆在空地上,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贴封条。李建国站在警戒线外,身边跟着个穿消防制服的男人,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李会长怎么也在?”林阳走过去时,故意撞了下对方的胳膊。
“商会会员出了事,我能不来看看?”李建国掸了掸被撞皱的西装,“可惜啊,王总这仓库要是查封,下半年的供货合同就得黄了。”
王总瘫坐在地上,指着那些木材哭:“不可能超标的!上周刚做的检测,合格的!”
穿消防制服的男人冷笑:“我们的检测结果不会错,要不就申请复检?不过流程至少得半个月。”
半个月?王总跟家具厂签的供货合同后天就要交货,逾期一天罚五万。
林阳蹲下身,从查封的木材里抽出根样品,指尖在断面搓了搓。苏晴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从包里拿出pH试纸:“王总,你们的木材防腐剂是哪家的?”
“城南老陈的,跟了十年了!”
林阳把试纸贴在木材断面,看着颜色变化皱起眉:“这不是老陈的配方,防腐剂里掺了工业甲醛。”
李建国的脸色微变,转身想走,被林阳一把抓住手腕:“李会长,您认识这位消防队长?”
“认识又怎么样?”李建国甩开他的手,“人家是依法办事!”
“依法办事就该查源头。”林阳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王总,你现在给老陈打电话,问他这批防腐剂卖给谁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林阳按下免提键。老陈在那头支支吾吾,说漏了嘴:“……是李会长的侄子要的货,说给双倍价……”
消防队长的脸唰地白了。李建国指着林阳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设套!”
“我只是不想看着会员被坑。”林阳拿出手机给冷锋发定位,“我己经让手下去查李会长侄子的工厂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冷锋发来视频——李建国侄子的工厂里,堆满了贴着“工业甲醛”标签的桶,地上还散落着和王总仓库同款的防腐剂包装袋。
消防队长当场撕掉封条,立正敬礼:“林总,是我们工作失误,马上撤销处罚。”
王总握着林阳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大恩不言谢!以后我王胖子这条命都是你的!”
李建国站在晨光里,背影佝偻得像棵被台风袭击过的老树。林阳走过去,把手机里的录音删掉:“李会长,商会该是会员的靠山,不是用来整人的工具。”
对方猛地抬头,眼里布满血丝:“你以为赢了?下周的理事会议,我会提议增加会费标准,看你还怎么帮这些穷鬼!”
林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真正的强者不是把对手踩在脚下,而是让所有人都能站起来。”
会费标准的提案在理事会上引发轩然大波。李建国坐在主位上,敲着桌子说:“商会要升级办公场地,要请专业团队,哪样不要钱?普通会员费从每年两万涨到五万,理事单位翻倍!”
做餐饮的刘姐急得站起来:“李会长,我们小饭馆一年利润才十万,涨这么多扛不住啊!”
“扛不住就退出。”李建国翻着会员名册,“江城不缺你们这几家小馆子。”
林阳看着底下二十多个中小企业主,他们攥紧的拳头在桌子底下微微颤抖。这些人里,有当年在夜市摆摊的邻居,有工地上一起搬过砖的工友,还有被周明逼得差点跳楼的老板。
“我反对。”林阳把水杯重重放在桌上,“商会的办公场地在三年前刚翻新,账上的流动资金足够请三个专业团队。李会长突然提涨价,是想把中小企业赶出去吗?”
“你懂什么!”李建国拍着桌子站起来,“我这是为了提高商会档次!总不能让捡破烂的、摆地摊的都混进来,丢江城商界的脸!”
这话像鞭子抽在所有人脸上。当年林阳收废品、摆夜市的事,在座的谁不知道?
“捡破烂怎么了?”林阳也站了起来,会议桌在两人之间形成无形的楚河汉界,“我收废品时没偷没抢,摆夜市时明码标价,比某些克扣工资、掺假售假的干净!”
“你说谁掺假售假!”李建国的脸涨成猪肝色。
“谁心虚就是说谁。”林阳从包里拿出份审计报告,“这是我请第三方机构做的商会财务审计,去年的办公经费里,有三十七万被用来买了奢侈品,发票抬头写的是‘办公用品’。”
他把报告复印件甩在桌上,理事们传阅时发出阵阵抽气声。做审计的张会计扶了扶眼镜:“这笔账确实有问题,当时李会长说是招待重要客人用的。”
“招待谁?需要用三十七万的奢侈品招待?”林阳步步紧逼,“还是说,这些东西进了谁的口袋?”
李建国突然捂住胸口,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医院的消毒水味里,林阳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李建国,输氧管在他花白的头发间若隐若现。老会长的儿子红着眼圈递来份辞职报告:“我爸让我交给你,他说……他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辞职报告的末尾,有李建国歪歪扭扭的签名,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林阳突然想起张启明说过,李建国年轻时跟父亲是工友,两人一起在工地上画过图纸。
“告诉李会长,好好养病。”林阳把辞职报告折好放进兜里,“商会永远有他的位置。”
换届选举那天,阳光透过商会新换的落地窗洒进来。林阳站在投票箱前,看着自己的名字后面画满了正字。当监票人宣布“全票通过”时,他突然想起七年前的那个雨天——母亲把300分的成绩单摔在他脸上,邻居在门外喊“林家出了个废物”。
“林会长,该发表就职演说了。”张启明把话筒递过来时,眼里闪着泪光。
林阳握着父亲的旧扳手走上台,金属的温度从掌心传到心脏。台下的理事们里,有曾经骂他废物的邻居,有被他从破产边缘拉回来的老板,还有白发苍苍的李建国——他今天特意从医院赶来,坐在第一排,手里拿着朵向日葵。
“我小时候在工地搬砖,”林阳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遍会场,“我爸说,盖房子要先打地基,做人也一样。今天站在这里,我不敢说自己多优秀,但我敢保证——”
他举起手里的扳手,阳光在金属表面折射出耀眼的光:
“我会像拧钢筋一样,把江城商界的根基拧得结结实实!”
掌声雷动时,李建国颤巍巍地站起来,把向日葵举过头顶。那朵花在他花白的头发旁摇晃,像极了三十年前,他和林阳父亲在工地上画的太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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