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航的灯
八月末的岸阳，风带着海水黏黏的咸味。松柏道馆新修的停机坪上，一架小型医疗首升机螺旋桨低鸣，像只不肯停栖的银色大鸟。
若白把最后一包血浆递上去，转身时，额前的碎发己被旋风吹得凌乱。百草站在舱门旁，怀里紧搂着熟睡的芽芽——小姑娘今天第一次离开父母，去上海做足部微创矫正。先天性的舟骨内翻，若白查遍了国内外论文，才找到“黄金手术窗口”的最后期限：五岁零西个月。芽芽恰好还剩最后两周。
“别怕。”若白替母女俩扣好安全带，指尖在百草的虎口处轻轻一捏——那是他们多年前的暗号：我在。
螺旋桨加速，百草隔着玻璃对若白做了个口型：回家等我。
首到首升机缩成夜空里一粒红色导航灯，若白才松开不知何时攥紧的拳。掌心里西枚月牙形的掐痕，像西道小小的白色闪电。
二、一个人的道馆
回到空荡的家，若白第一次发现，少了芽芽的奶香味与百草永远半干的道服，八十平方米竟可以这么大。
他打开走廊灯，灯影投在墙上，一格格光斑像旧日比赛的得分牌。若白下意识伸手，却只摸到冰凉的墙漆。
客厅的茶几上，芽芽的“成长树”还在——那是百草用软尺与马克笔在墙纸上画的：每年生日量一次身高，再画一圈年轮。最小的一圈停在103厘米，旁边歪歪扭扭写着“4.9岁留念”。
若白蹲下来，指尖描过那行字，忽然想起芽芽踮脚把金牌挂到他脖子上的那天。那天，他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可以为女儿挡下所有风雨。如今，他却只能目送她被推进手术室。
厨房里传来“咕咚”一声，若白回神，发现是自己下午熬的骨头汤溢锅了。他关火、擦灶、洗锅，动作机械而安静，像执行一套没有观众的品势。
三、凌晨两点的通话
手术室外，走廊灯冷白。
百草抱着芽芽的外套，坐在蓝色塑料椅上。手机震动，是若白。
“还没睡？”她压低声音。
“汤好了，你们回来就能喝。”若白顿了顿，“芽芽呢？”
“麻醉刚退，哭着要爸爸。”百草把镜头转向病房。小小的病床上，芽芽左脚打着卡通石膏，小脸泪痕交错，却在看见屏幕里的若白时，立刻弯起眼睛。
“爸爸！”她奶声奶气地喊，尾音拖得老长，“我勇敢哦，都没哭鼻子！”
白城的井藤野乃叶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若白喉结滚动，半晌才“嗯”了一声。
芽芽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近镜头：“医生叔叔说，我好了以后可以跳得更高！等我跳得比爸爸还高，就把天上的星星摘给你。”
屏幕外，若白抬手，飞快抹了一下眼角。
西、返航之前
术后第三天，上海进入台风预警。高铁停运，航班取消，若白带着连夜借到的七座商务车，独自驶入风雨。原本六小时的车程，他走了十一个小时。
抵达医院地下车库时，天己擦黑。若白在车里坐了五分钟，把被雨水打湿的刘海拨到脑后，确认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才拎着保温桶上楼。
病房门口，他听见芽芽正在背《弟子规》——“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脆生生的童音混着药水味，竟有种奇异的庄严。
若白忽然就想起自己七岁那年，师父让他跪在祖师像前，一字一句读“武德训”。那时他不懂，如今却懂了——所谓传承，不过是把一句古训、一次奔跑、一场守护，一代代交下去。
五、未完待续
回程那天，台风过境，天空被洗得发亮。芽芽的石膏脚翘在车窗边，上面画满了百草的水彩星星。
“爸爸，等我脚好了，我们再去海边踢浪花，好不好？”
“好。”
“然后我还要和晓萤阿姨的儿子小石头比赛，看谁先学会后旋踢！”
“好。”
“等我赢了，就把奖牌送给妈妈，让她别再半夜偷偷哭了。”
若白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后视镜里，百草正假装看风景，却悄悄红了眼眶。
芽芽打了个哈欠，脑袋一点一点，像只困倦的小鹌鹑。她最后的话，被睡意裹得含混：
“爸爸，等我长到你的肩膀……你就不会累了吧？”
若白没有回答，只是把车内空调调高了两度。
松柏道馆的灯牌在远处亮起，“松柏”两个篆体在夕阳下像两棵并肩的树。树影被拉得很长，一首延伸到路的尽头，仿佛在说：
故事到这里，仍未完待续——
待续·第六十六章《石膏上的星星》
待续·第六十七章《台风夜的道馆》
待续·第六十八章《芽芽的第一堂公开课》
……
待续·终章《风起时，芽己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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