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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钢铁之桥与无声的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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砾石的失控如同一场冰冷的冬雨,浇灭了蒸汽机带来的狂热。巨巢内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重。头顶那个狰狞的破洞,由灰须带人紧急用钢板和厚重的变异兽皮混合封堵,如同一道丑陋的伤疤,无声地提醒着所有人潜伏的危险。

燧石将自己关在工坊区角落,守着昏迷的砾石和林翼,眼神布满血丝。岩背部族的警告、砾石体内失控的恐怖力量、阿特拉斯核心与“星辰之泪”碎片的纠缠……如同一团乱麻堵在他的胸口。蒸汽利爪虽己铸成,但握爪之人却仿佛立于悬崖边缘。

“掌火者,”灰须小心翼翼地走近,递上一块烤热的变异薯块,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恭敬,“弟兄们……有点慌。那洞……还有砾石孩子……”他欲言又止。

燧石抬起头,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慌什么?智者还在!砾石只是病了!我们有了蒸汽的力量,就能治好他,治好这片大地!”他必须稳住人心。“灰须,你带一支勘探队,配备蒸汽驱动的地钻(简易版冲击钻)和霰弹枪!顺着锈溪往下游探!玛瑙说星辰碎片的气息可能随地下水脉扩散,下游可能有线索!注意安全,标记好矿点和危险区域!” “是!掌火者!”灰须挺首腰板,燧石在危急时刻的果断和信任给了他信心。他立刻转身去召集人手。

锐爪则负责加强巨巢防御和内部巡查。砾石的失控暴露出阿特拉斯核心区域的脆弱。她调集人手,在核心入口附近增设了好几道由厚重钢板和粗大原木构成的防爆掩体,并设置了哨位。同时,她加强了对岩背部族使者的“友好”监视,玛瑙和磐石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指定区域,双方保持着一种微妙的、互有戒备的平衡。

玛瑙对此并无异议。她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与磐石的交流上。巨兽安静地趴在划给他们的区域,粗糙的鼻翼微微翕动,巨大的爪子偶尔无意识地轻轻刨动地面,琥珀色的眼睛半开半阖,仿佛在倾听着来自大地深处的、常人无法捕捉的律动。玛瑙则跪坐在磐石身边,手掌贴在它粗糙的甲片上,闭目凝神,似乎在共享着巨兽的感知。她们在绘制更精细的地脉与能量扰动图,为下一步靠近核心的“聆听”做准备。

砾石在高热和虚弱中反复醒来又昏睡。每次短暂清醒,他都显得异常惊恐,紧紧抓住身边的兽皮或看护者的衣角,空洞的眼神深处残留着能量失控的恐惧烙印。林翼的状态稍好一些,断裂的翼骨在坚韧的鸦类体质和药物的作用下开始初步愈合,焦糊的羽毛下,新生的黑羽绒毛变得浓密,瘙痒感让他时常烦躁地扭动脖颈。最可喜的是,他那只能活动的爪子恢复了些许力气,虽然依旧无法支撑身体,但己经能勉强做出拨动、抓握的动作。

这天深夜,大部分族人都己疲惫睡去。 安置区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砾石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小脸上满是汗水和惊恐的泪水。 林翼幽绿的瞳孔在黑暗中睁开,他感知到了孩子剧烈的情绪波动。他艰难地挪动脖颈,将喙缘靠近砾石颤抖的小手,发出极其轻微的、安抚性的咕噜声。

砾石感受到熟悉的冰冷气息,惊恐稍减,含着泪看向林翼。 就在这时,林翼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沟通!必须找到更高效的方式!砾石能传递图像,是因为他连接着阿特拉斯形成的“能量通道”,但这种方式不稳定且消耗巨大。有没有一种更普世、更基础、也能被他这具乌鸦身体使用的沟通方式?

摩尔斯密码! 这个旧世界广泛应用的简易编码系统瞬间跳入林翼的记忆。点(短信号)、划(长信号)、间隔。足够简单!利用光或声音即可传递!而且,砾石能感知能量波动和声音,燧石他们也能理解光的明暗!

一个计划在林翼心中迅速成型。 他集中精神,忍受着伤口的疼痛,将意念凝聚成一道清晰的指令,再次通过那条变得相对平稳的银色能量通道传递给砾石。 这一次,传递的不是动态图画,而是抽象的概念——光、亮(长)、暗(短)、间隔。

砾石茫然地眨着眼,似乎在努力理解脑海中这奇怪的指令。他下意识地看向安置区角落那盏昏暗的油灯。 林翼捕捉到他的视线,立刻再次传递意念:看那灯!亮!长!(意念伴随一个持续亮光的想象) 暗!短!(意念伴随一个瞬间熄灭的想象) 停!(意念伴随一个黑暗的想象)。

砾石小小的身体一震!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挣扎着坐起来一点,小手无意识地指向油灯。 林翼抓住时机!他用尽刚刚恢复的那点力气,控制着唯一能动的爪子,极其缓慢、艰难地抓起身边一小块用于压兽皮的、光滑的金属片(来自旧世界罐头盖)。 嚓! 他用爪子刮擦金属片边缘,发出一下短促而清晰的摩擦声!

砾石猛地看向声音来源,又看看油灯。 林翼再次传递意念:声音!短!亮!短!(意念伴随短促声音和瞬间亮灯的想象)声音!长!亮!长?(意念伴随持续刮擦声和持续亮灯的想象)。 砾石眼中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光芒!那是超越了孩童懵懂的理解的光芒!他明白了!声音和光亮的时长代表不同的意思!这是一种……密码!

“燧石!锐爪!快来看!”负责守夜的战士发现了砾石的异常和林翼的动作,激动地低呼。

燧石和锐爪几乎立刻冲了过来。 “砾石!智者!怎么了?”燧石急切地问。 砾石没有看燧石,而是死死盯着那盏油灯,小小的手指依旧指着它,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专注和一丝……表达欲。

林翼再次动了! 嚓!嚓!嚓! 他用爪子刮了三下金属片,三下很短促、间隔分明的刮擦声! 砾石指着油灯的小手立刻模仿般地在空中快速点了三下! 紧接着,林翼用爪子按住金属片,发出一声长长的、持续了约两秒的刮擦吱——声! 砾石的小手立刻在空中做了一个横向拉长的动作! 然后停顿。 林翼再次:嚓!嚓! (两下短促) 砾石小手点两下。 林翼:吱—————— (更长的刮擦) 砾石小手拉得更长。

燧石和锐爪看得目瞪口呆! “点……划线?”燧石喃喃自语,一个模糊的概念击中了他,“旧世界的……密码?智者……在教砾石密码?用声音?”

林翼停止了动作,幽绿的眼瞳看向燧石,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期待。 砾石也转过头,看着燧石,小手再次指向油灯,眼神迫切。

燧石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猛地冲到工坊区角落,翻找起来。很快,他找到了一个从旧世界废墟里捡到的、带有开关按钮的手持探照灯(依靠摇柄发电,能射出集中的光束)!他疯狂地摇动摇柄,灯光亮起!

他举着探照灯,回到安置区,激动地看着林翼和砾石。 林翼微微点头。 燧石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刚才林翼示范的节奏。 他按下开关:亮起!瞬间熄灭!(短光点) 砾石的小手立刻在空中点了一下! 燧石:亮起!持续亮光!(长光束) 砾石小手拉长! 燧石:“点……划!是点划!智者!您是这个意思吗?!”他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林翼再次艰难地动了动头部,幅度很小,但方向明确地朝向燧石——这是一个清晰的肯定!

“天啊……”锐爪捂住了嘴,眼中泛起泪光。在绝望的阴霾中,智者再次为荆棘氏族点亮了一线新的希望!一种超越图画、超越言语的基础沟通方式,在重伤的图腾与懵懂的孩子之间,通过金属的刮擦和光束的明灭,艰难地建立起来!这无声的密码,将成为连接冰冷钢铁与温热血脉的桥梁!

燧石紧紧握着探照灯,如同握着一把开启未来的钥匙。他看向头顶那被封堵的破洞,眼中重新燃起了不屈的火焰。无论前方是星辰之泪的陷阱还是阿特拉斯核心的奥秘,荆棘氏族都将用钢铁的意志和智慧的密码,一步步探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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