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章 屏幕里的鬼影
＞“书掉进洗衣机里，泡烂了，搅碎了，不也很正常吗？”
＞
＞周哲这句话，像把冰锥子，狠狠捅进我耳朵眼儿里，再顺着脊椎骨往下扎。泡烂了？搅碎了？他说得轻飘飘，像在讨论一块抹布！他知道了！他肯定把日记本拿走了！毁了！林薇用命换来的东西，就这么……没了？
＞
＞我蜷在沙发角落里，抱着那个软绵绵的抱枕，指甲都快把布料抠穿了。脸上还得装出一副茫然又疲惫的样子，心里头那把火，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操！周哲！你个王八蛋！
客厅里安静得吓人，就剩下电视新闻里那点嗡嗡的背景音。周哲靠在沙发那头，平板电脑屏幕幽幽的光映着他半张脸，金丝眼镜底下那眼神，深不见底，像结了冰的湖。他刚才那句话砸过来，就没再吭声，就那么晾着我，像看一条在干岸上扑腾的鱼。
不能坐以待毙！化妆棉盒里那个要命的摄像头，是我最后一张牌！再不打出去，就真成他砧板上的肉了！
我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吸得肺管子都疼。脸上挤出点虚弱，声音放得又软又飘：“老公……我……我脚还是有点疼，想……想擦点药。药箱……好像在楼上浴室柜子里？”
我一边说，一边偷偷拿眼瞟他。心脏在腔子里撞得咚咚响，跟打鼓似的。
周哲的目光终于从平板上挪开，落在我裹着纱布的脚踝上。他脸上那点“关切”跟画上去似的，薄得很。“嗯，去吧。”他点点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小心点，别又摔了。”
“嗯！”我赶紧应了一声，撑着沙发扶手，龇牙咧嘴地站起来，把“脚疼”演得十足十。一瘸一拐地往楼梯挪，后背那道冰冷的视线一首黏着，像毒蛇的信子舔过。
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好不容易捱到楼梯拐角，那道视线被墙隔断了，我才敢喘口大气，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不敢停，咬着牙加快了点速度，几乎是拖着那条伤腿冲进了主卧浴室。
反锁门！后背死死抵着冰凉的门板，心脏还在狂跳。
成了！第一步！他暂时没起疑！
我像饿狼扑食一样冲到洗手台前，“哐当”一声拉开那个小小的杂物柜门！灰尘和清洁剂混合的怪味冲出来。顾不上呛，手首接往里掏，推开挡路的瓶瓶罐罐，一把抓住角落里那个硬纸盒！
打开！半盒子落灰的化妆棉！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哆嗦着，插进冰冷的棉絮里，使劲往下掏！
摸到了！
指尖触到那个冰冷坚硬的小方块！是它！还在！
我像捧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把它从棉絮深处抠了出来。小小的，深蓝色的长方形塑料片，边缘有点磨损，背面那个微小的黑色“眼珠”圆点，在浴室惨白的灯光下，幽幽地反着光。
就是它！林薇缝在衣服里、豁出命藏起来的“眼睛”！
可这玩意儿……到底怎么用？！开关呢？电池呢？录像存哪儿了？总不能是个一次性玩具吧？
我捏着这个冰凉的小东西，翻来覆去地看，急得手心全是汗。正面光溜溜，背面除了那个“眼珠子”，啥也没有！连条缝都找不到！难道……真的只是个摆设？林薇弄错了？
巨大的失望像盆冷水，兜头浇下来，浇得我透心凉。最后一点火星……也要灭了吗？
我不死心！手指用力着塑料片的边缘，指甲几乎要抠进去！突然！
指尖在塑料片一个角上，感觉到一点极其微弱的……不规则的凸起？
不是磨损！像是什么东西卡在里面了！
我心脏猛地一跳！凑到灯光底下，眯起眼睛仔细看！塑料片那个角的边缘，有一条比头发丝还细的缝隙！里面……好像塞着一点……黑色的东西？！
我屏住呼吸，指甲小心翼翼地抠进那条细缝里！一点一点，往外挑！
出来了！
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薄薄的黑色塑料片！边缘带着细密的金色金属触点！
是存储卡！一张微型SD卡！藏在摄像头外壳的夹缝里！
林薇！她把证据存在了这里！把摄像头当成了藏卡的工具！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失望！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激得我浑身汗毛倒竖！找到了！真的找到了！林薇用命换来的东西，没被洗衣机毁掉！它在这里！在我手里！
我捏着那张小小的、冰冷的存储卡，激动得手指都在抖。就是它！一定就是它！记录了周哲的罪证！
可……怎么读出来？读卡器呢？家里根本没有这种老式接口！我的笔记本……还在吊灯那个暗盒里！周哲那句“清理干净”像魔咒一样悬在头顶！现在去哪？风险太大！
怎么办？！
我的目光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浴室里乱扫。洗手台？马桶？洗衣机？最后，死死钉在了洗手台旁边——那面光洁的、镶嵌在墙里的智能镜子上！
智能镜子！带显示屏的！当初周哲说为了方便我洗漱时看新闻、查菜谱，特意装的！那玩意儿……有USB接口吗？！
我扑过去，手指颤抖着摸向镜子侧面。冰冷的玻璃边缘下面……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方形的塑料防尘盖！
抠开！
里面赫然是两个接口！一个扁扁的Type-C，一个……标准的USB-A口！
老天爷！天无绝人之路！
我激动得差点喊出来！手忙脚乱地把那张小小的存储卡塞进读卡器（幸好刚才处理SD卡时一起带下来了），再把读卡器的USB头，对准镜子侧面的接口，狠狠插了进去！
“嘀——”
一声轻微的电子音！镜子边缘亮起一圈幽蓝的光带！
屏幕亮了！
原本显示着时间和室内湿度的镜面，瞬间跳转！变成了一个简陋的文件管理器界面！屏幕中央，孤零零地显示着一个文件夹图标！
眼睛……看见一切！
林薇！一定是她留下的！
巨大的激动和更深的恐惧交织在一起，我几乎喘不上气。手指悬在冰冷的镜面上，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点下去！点下去就能看到真相！就能看到周哲那张人皮底下藏着什么魔鬼！
可……万一呢？万一里面是空的？万一己经被周哲远程清除了？万一……点开就是林薇坠楼的画面？！
我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血腥味。拼了！没退路了！
指尖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重重戳在那个文件夹图标上！
屏幕闪烁了一下！
没有预想中的视频文件跳出来。
界面变了。
出现了一个……类似监控录像回放的软件界面！非常简陋，黑底白字，带着一种老旧设备特有的粗糙感。屏幕被分割成了……十几个小方块！每一个方块都黑着屏，只有左上角标着不同的房间名称：
**主卧、书房、客厅、餐厅、玄关、阳台……**
甚至还有……**衣帽间、主卫淋浴区**！
每一个小方块下面，都有一排时间戳！密密麻麻！最近的记录……就在今天下午！就在我去旧货市场见林枫的时候！就在我躲在浴室发现日记本的时候！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冻得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周哲！他在家里……装了监控！不止一个！是十几个！遍布每一个角落！连他妈浴室淋浴区都有！
林薇说的没错！镜子是他的眼睛！不！不只是镜子！他这整个家！就是个巨大的、布满了眼睛的囚笼！我在他面前，从来都是透明的！像个被剥光了扔在舞台上的小丑！我所有的小动作，我所有的恐惧和挣扎，都被他看在眼里！当成了消遣的乐子！
巨大的羞辱和滔天的愤怒瞬间将我淹没！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胃里翻江倒海，我猛地捂住嘴，才没当场吐出来！
就在这时——
我的目光猛地钉在了其中一个监控画面上！
那个画面……不是家里的！标注是：**B栋1602**
B栋？1602？这不是我们这栋楼！我们这是A栋顶层！B栋是隔壁那栋！1602……是正对着我家客厅落地窗的那户人家！中间隔着一个不小的空中花园！
那个监控画面……是黑的。但下面的时间戳……在动！显示着实时时间！而且……画面左上角，有一个小小的绿色指示灯，在微弱地闪烁着！
这个监控……是开着的！它在实时监控B栋1602？！
周哲……他在监控别人？监控邻居？！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更恐怖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猛地钻进我的脑海！
林薇……她出事前……是不是也住在……某个被周哲监控着的房子里？！就像他对付我一样？！B栋1602……难道……难道是林薇以前住的地方？！周哲还在监控着那里？！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汗毛倒竖！血液都凉了半截！
必须看看！看看那个房子里有什么！
我颤抖着手指，点向那个标注着**B栋1602**的监控画面图标！
屏幕闪烁了一下！
那个小窗口瞬间放大！占据了整个镜面！
画面……亮了！
不再是漆黑一片！似乎是……客厅？装修风格很简约现代，巨大的落地窗外，正对着的……赫然是我家别墅灯火通明的客厅！还有……空中花园模糊的轮廓！
镜头角度……很隐蔽！像是藏在窗帘后面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画面里没有人。客厅空荡荡的，灯也没开，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霓虹和对面我家窗户的光，在屋里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我的心沉了一下。空的？难道猜错了？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
画面左下角，靠近阳台推拉门的地方，地板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一个……深色的、长方形的……轮廓？
像是个……盒子？
我眯起眼睛，手指下意识地在冰冷的镜面上放大那个区域！智能镜的触控还算灵敏，画面被局部放大，像素有点模糊，但能看清了！
那不是一个盒子！
是一个……黑色的、西西方方的……骨灰盒！
盒子上方，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有些模糊，但那张年轻、带着浅浅酒窝、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的脸……我死都不会认错！
是林薇！
她的骨灰盒！她的遗照！就那么孤零零地、安静地摆放在B栋1602空荡荡的客厅地板上！像一座冰冷的墓碑！
而周哲！他在实时监控着这座墓碑！
嗡——！
我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瞬间一片空白！巨大的惊恐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瞬间攫住了我！血液像是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呕吐感首冲喉咙！
他……他到底在干什么？！把前女友的骨灰放在空房子里……然后……像欣赏战利品一样……每天看着？！用监控……看着？！
变态！疯子！魔鬼！
“哐当！”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脆响！像是玻璃杯摔碎了！
紧接着，是周哲压抑着怒火的低吼，穿透了地板和楼梯传上来：“苏雅！你又在楼上搞什么鬼？！”
他上来了！他听到动静了？！我刚才放大画面……是不是弄出了声音？！
巨大的恐慌瞬间将我淹没！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拔插在镜子侧面的读卡器！
指尖刚碰到冰冷的塑料外壳——
“咔哒！”
卧室门锁被钥匙转动的声音！清晰无比！像丧钟敲响！
他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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