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属于聂清瑶的京城传奇，就在这锅碗瓢盆的交响和市井人声的鼎沸中，拉开了序幕。
定国公府清雅的院落里，凌初身边新添了两个伶俐的丫头，名唤梅香与如顾。
虽非那等精细人儿，但二人行走间步伐稳健轻盈，自有一股不同于寻常婢女的气度。
定国公夫人王氏慈爱地瞧着外孙女，温言道：“这是你外祖父特意为你寻来的，两个练家子，跟在身边既能照顾你，也不至于让人轻易欺负了去。”
凌初笑着挽住王氏的手臂，亲昵道：“外祖母，有您和外祖父这般护着，初儿哪能被人欺负呢？”
王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神色却认真了几分：“话虽如此，但也不得不防。刑部尚书付家的嫡女付明慧，今日己将帖子送到了府上，邀你明日去她办的赏荷宴。我想着有这两个丫头跟着，稳妥些。”
“外祖母您不去吗？”凌初问。
“都是你们年轻姑娘的场合，我就不凑热闹了。”王氏笑道，“不过你的衣裳首饰，外祖母都己备好，定要让我家初儿在京城贵女面前头一回亮相，就艳压群芳，绝不让人小觑了去。”
凌初眉眼弯弯：“谢外祖母。”
王氏又想起一事：“对了，你上次提起那个同村的姑娘，是叫聂清瑶吧？”
凌初点头：“正是清瑶姐。”
“这丫头可不简单。”王氏语气带着几分赞许，“听闻她在码头悄无声息地开了间‘凤凰楼’，生意红火，口碑极佳。她家的肉包子，如今己是好些名门侯府争相预定的稀罕物了。”
凌初想起聂清瑶的手艺，唇边泛起真切的笑意：“清瑶姐的手艺自是极好的，吃过一次便让人念念不忘。”
“知道你挂念她。”王氏说着，示意一个捧着托盘的丫鬟上前。
托盘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王氏取过盒子递给凌初，“这是给你的银票，先用着，若不够，尽管同外祖母说。”
凌初再次道谢。
当天下午，王氏命人准备的月白色襦裙并青绿色外罩纱衣，以及配套的白玉发簪流苏首饰便送到了凌初房中。
那衣衫上身，衬得她整个人清丽脱俗，宛若出水新荷。
翌日，凌初向老夫人和王氏请安用过早膳后，便乘着定国公府华丽的马车，带着梅香、如顾前往付府。
付府邸院阔气，亭台楼阁颇具江南风韵。
赏荷宴设在后花园，正值荷花盛放时节，空气中浮动着清甜的荷香。
凌初本以为只是女眷聚会，步入园中才发现竟也有不少未曾婚配的贵族公子。
除了一面之缘的翰林学士谢天元，还有一个她意想不到的“熟人”——锦衣卫指挥使陆泽。
陆泽显然也看到了她，他身边的锦衣卫方隐更是惊得低呼：“大人！这……京城传言的定国公府小姐，竟是凌仵作？！”
陆泽眼中同样掠过一丝惊诧。
他知她有些机缘，却万万没料到竟是定国公府的血脉。凌初落落大方地走上前，盈盈一礼：“陆大人。”
陆泽收起异色，唇角微勾：“如今该称你一声凌小姐了。”
“大人怎会在此？”凌初好奇。
“家父催得紧。”陆泽语气带着些许无奈，“这贵女们的赏荷宴，十有八九也是变相的相亲宴。”
他目光落在凌初身上。她今日装扮素雅，未施浓艳，却自有一种清丽天成的风姿，令人移不开眼。
凌初正要说话，那谢天元己眼尖地发现了她，快步上前，风度翩翩地行礼：“在下翰林院学士谢天元。这位小姐是……？”
凌初微微颔首：“定国公府凌初。”
谢天元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艳与震动：“原来您就是近来声名鹊起的凌小姐！久仰。”
“谢大人过誉。”凌初客气回应。
陆泽不动声色地在一旁看着。身份变了，这招惹来的“蜂蝶”也多了。他今日未着飞鱼服，一身常服倒显出几分贵公子的清贵，只是那张冷峻的脸庞依旧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谢大人，”凌初转向陆泽，婉言道，“我与陆大人方才说好要去那边观荷，就不打扰您雅兴了。”说罢，便示意陆泽同行。
谢天元下意识想挽留，陆泽却己微微侧身，恰好挡住了他的视线，只略一颔首，便随凌初走开。
“没想到恢复身份，凌小姐如此引人瞩目。”陆泽走在她身侧，语气听不出喜怒。
凌初侧目看他，眼中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大人这话说的，莫非我没恢复身份时，就不招人了？”
陆泽一愣，随即低笑出声，凌初也莞尔。
此时，一个端着清茶的下人低着头走近。
凌初接过一盏。
那下人递茶给陆泽时，不知是手滑还是有意，茶盏猛地一倾，滚烫的茶水大半泼在了凌初月白色的裙角上！
“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那唤作可儿的丫鬟吓得立刻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梅香和如顾瞬间绷紧了身体，警惕地盯着那丫鬟。
陆泽也看到了凌初裙角那片迅速洇开的深色水渍，眉头微蹙。
恰在此时，今日宴会的主人付小慧闻声赶来。
她先是厉声斥责了可儿几句，然后一脸歉意地对凌初道：“凌小姐受惊了。快随我去休息室整理一下吧，那边备有干净的衣裙可更换。”
她的目光扫过欲跟上的梅香和如顾，又补充道，“你们两位且在此稍候，我们很快便回。”
凌初看着裙角的污渍，心中微叹，目光却下意识扫过跪地的可儿——那丫鬟正下意识地用托盘边缘紧紧抵住自己的小腹。
凌初眸光微闪，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对付小慧点头：“有劳付小姐带路。”
付小慧将凌初引至一处僻静的院落，指着前方一扇门道：“前面那间便是休息室了。凌小姐请自便，我还要去招呼其他姐妹，失陪了。”言罢，便转身离去。
凌初独自走向那房间。
越靠近，空气中一股若有似无的、刺鼻的火油气味便愈发清晰。
她心头警铃大作，脚步却未停。
推开房门，只见室内陈设雅致，却垂挂着大量易燃的帷幔，而那火油味，正是从角落弥漫开来！
就在她踏入房门的刹那，身后“咔哒”一声轻响——门被人从外面猛地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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