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的钟声刚过第三响，沈书瑶就己经翻出了慰安所的后墙。巷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偶尔从门缝里漏出的微光，映着地上散落的垃圾和枯叶。她把那片金箔叶子藏在发髻里，外面裹着一条灰布头巾，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晚归的平民。
按照中岛之前传递的暗号，她需要穿过三条巷子，到南大街的拐角处，那里会有人接应。可刚走到第二条巷子的中段，身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手电筒的光柱在墙上扫来扫去。
“站住！什么人？” 粗哑的吼声划破夜空，是汪伪警察的声音。
书瑶的心一紧，立刻转身往巷子深处跑。这里是老城区，弄堂纵横交错，她本以为能借着地形甩开对方，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人吹起了警哨，声音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
“砰！” 她的肩膀突然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是堆在墙角的杂物。书瑶踉跄着后退几步，手电筒的光瞬间打在了她的脸上，刺得她睁不开眼。
“跑啊，怎么不跑了？” 一个穿着黑色警服的男人走了过来，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嘴角。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警察，手里都握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书瑶。
书瑶下意识地往身后的墙角缩了缩，手悄悄摸向藏在腰间的发簪——那是用磨尖的竹片做的，是她最后的防身武器。“我……我是附近的居民，家里孩子发烧，出来找医生的。” 她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慌乱。
“找医生？” 领头的警察冷笑一声，向前迈了一步，手电筒的光从她脸上移到她的头巾上，“宵禁时间出门，按规矩，得带回所里问话。” 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可书瑶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两个警察上前就要抓她的胳膊，书瑶猛地一挣，往旁边躲闪，却被其中一个警察抓住了手腕。那人的力气很大，捏得她骨头生疼。“放开我！我真的是去找医生的！” 她挣扎着，眼角的余光瞥见领头的警察突然抬起了手，似乎要做什么手势。
就在这时，那领头的警察突然扯开了自己的制服领口，露出了左边的肩膀。借着微弱的光，书瑶看到他的肩头有一块暗红色的疤痕，形状像个扭曲的月牙——那是三年前在上海，陆明远为了救她，被流弹擦伤留下的疤！
书瑶的呼吸瞬间停滞了。怎么会是他？那个她以为早就死在南京保卫战里的人，怎么会穿着汪伪警察的制服，出现在这里？
陆明远似乎看穿了她的震惊，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冰冷。他冲那两个警察摆了摆手：“你们去巷口守着，别让闲人过来。”
“陆队长，这女人……” 其中一个警察有些犹豫。
“让你们去就去！” 陆明远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那两个警察不敢再多说，转身往巷口走去。
巷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手电筒的光落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书瑶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你……” 她刚想说什么，陆明远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沈书瑶？”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说，晚上鬼鬼祟祟地跑出来，想干什么？”
书瑶被他掐得生疼，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陆明远，你没死？”
“托你的福，还活着。” 陆明远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往更暗的角落里推去。“不过比起我，你倒是过得潇洒，混进慰安所当护士，是想给日本人当走狗吗？”
“你胡说！” 书瑶气得浑身发抖，挣扎着想去打他，却被他死死按住。“我在传递情报，我在救中国人！你呢？你穿着这身衣服，你才是走狗！”
陆明远的眼神暗了暗，突然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别吵，有人在监视。” 他一边说着，一边假装粗暴地在她身上摸索，“搜身！看看你有没有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他的手划过她的腰间，突然停顿了一下，随即快速将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塞进了她的口袋里。书瑶愣了一下，用指尖悄悄一摸，是个小小的金属零件，像是电台里的真空管。
“动作快点！” 巷口传来那两个警察的催促声。
陆明远的手继续往上移，划过她的胸口，最后停在了她的脖颈处。他的指尖冰凉，带着一种让书瑶心慌的颤抖。“看来是我冤枉你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身上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更密集的警哨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巡逻队过来了。陆明远的眼神一凛，突然低下头，猛地咬住了她的耳垂。
“唔！” 书瑶疼得闷哼一声，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他的牙齿很用力，像是要咬穿她的皮肉，可书瑶却在那疼痛中，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节奏——轻、重、轻、轻……是摩尔斯码里的“明”字。
紧接着，他的力度变了，咬得更深，然后松开一点，再用力——是“日”。
最后，他快速地轻咬两下，又重重咬了一下——是“午”。
明日午时。
书瑶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明白了，他没有背叛，他是在潜伏，他在用这种最冒险的方式告诉她接头的时间。
“放开她！” 巷口的警察冲了过来，以为陆明远在趁机欺负她。
陆明远猛地松开嘴，一把将书瑶推开，脸上又恢复了冰冷的表情：“看你可怜，今天就放你走。下次再敢宵禁出门，别怪我不客气！” 他转身对那两个警察说，“走，巡逻队来了，我们去汇合。”
书瑶跌坐在地上，捂着流血的耳垂，看着陆明远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和那些警察一起汇入远处的灯光里。巷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有耳边残留的疼痛和他最后那个眼神——里面有愧疚，有不舍，还有一种决绝的坚定。
她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摸了摸口袋里的真空管，又摸了摸发间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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