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画室的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这里原是慰安所的接待室，新贴的墙纸边缘还卷着角，露出底下暗红的污渍。沈书瑶坐在藤椅上，领口被扯到锁骨下方，那里有块铜钱大小的褐色疤痕——是1938年春天在731分部留下的烙铁印，编号"731-42"，代表她是第42个女性实验体。
艾琳支着画板，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她的速写本摊开在膝盖上，表面画着书瑶的侧影，阴影处却用英文速记着："烙铁温度约200℃，愈合周期判断为12个月，边缘有二次烫伤痕迹，疑似反复虐待。"
"能再抬高点肩膀吗？"艾琳的铅笔顿在画纸上，余光扫过门口——两个伪警察正背对着她们抽烟，烟雾顺着门缝飘出去，在监控探头前形成模糊的屏障。这是陆明远的安排，他说这两个警察是青帮安插的人，收了钱就会在关键时刻"拉肚子"。
书瑶照做，左臂的旧伤被牵扯得发疼。她的手指摸到藏在和服腰带里的钢笔，是艾琳在礼堂"遗落"的那支，笔帽里藏着微型放大镜。当艾琳的铅笔划过她锁骨时，书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借着低头掩嘴的动作，用钢笔尖在烙铁印下方的旧伤上轻轻点了三下。
那是中岛一郎上周用注射器留下的标记。他往书瑶皮下注射了含碘的液体，形成只有在特定光线下才能看见的斑点，此刻被钢笔尖刺激，结痂处渗出细密的血珠，连成一串虚线——对应着城东北731分部的坐标：北纬32°03'，东经118°46'。
"这里有个针孔。"艾琳故作惊讶地凑近，铅笔尖假装无意地划过那处皮肤，"看起来很新，是打预防针吗？"
书瑶的睫毛颤了颤。她看见艾琳速写本背面的反光——原来那页纸是特制的复写纸，此刻正将血珠的痕迹印在下面的纸张上。"是...防疫针。"她的声音发哑，目光越过艾琳的肩膀看向窗外，晾衣绳上挂着的和服突然被风吹起，露出藏在里面的镜片。
三道反光闪过——是陆明远在对面楼顶发出的信号，代表"收到坐标"。昨天深夜他冒死爬进教会阁楼，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金陵密纹》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用手指在书瑶掌心写下暗语："镜片反光次数对应情报确认程度"，三道就是最安全的答复。
"沈小姐会画画吗？"艾琳突然合上速写本，将一支毛笔递过来，砚台里的墨汁泛着油光，"我听说中国的水墨画很有意境。"
书瑶握住笔的瞬间就懂了。她蘸了墨在宣纸上挥毫，看似随意的几笔，实则构成731分部的平面图：横画代表铁丝网，竖画是瞭望塔，而在右下角重重一点——那里是中岛偷偷告诉她的薄弱环节，关押女性实验体的仓库后墙是空心砖。
"这笔法很特别。"艾琳盯着纸上的墨迹，突然碰倒了砚台。墨汁泼在宣纸上，刚好盖住关键的仓库位置，"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她慌忙去擦，手指却在书瑶手背上快速敲了西下——这是她们约定的暗号，"情报收到，准备撤离"。
门口的伪警察果然有了动静。矮个子突然捂着肚子蹲下，高个子骂骂咧咧地扶着他往厕所走，经过书瑶身边时，高个子故意撞了她一下，一张小纸条滑进她的和服袖管——是用暗号写的："黄昏，教会医院地下室"。
"我该回去了。"书瑶将钢笔藏进木屐的夹层，那里被她用碎镜片磨出个凹槽。起身时，她故意将发簪掉落在地，弯腰去捡的瞬间，看见艾琳将速写本塞进画筒，画筒的金属接口处有个极小的红十字标记——是国际红十字会的暗号。
"沈小姐的项链很漂亮。"艾琳突然说，目光落在书瑶胸前的十字架上。那是李玛丽修女给的，十字架背面刻着教会医院的平面图，其中地下室的位置被刻了个小三角。
书瑶摸着十字架，指尖触到背面的刻痕："是母亲留下的。"她知道艾琳在确认最后的接头地点，而这个十字架，也是中岛准备的后手——如果她没能成功，中岛会带着十字架去找艾琳。
走出画室时，午后的阳光正好斜照在走廊尽头的穿衣镜上。镜中反射的光斑在墙上拼出个歪歪扭扭的箭头，首指教会医院的方向。书瑶的胃突然一阵绞痛——那是藏在蜡丸里的微型胶卷在提醒她，中岛从解剖室偷出来的实验报告，此刻正贴着她的胃壁，糯米纸的包装己经被胃酸浸得发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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