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七点，慰安所宴会厅的水晶灯亮得刺眼。留声机里播放着《苏州夜曲》，靡靡之音混着日军军官的狂笑，像无数根针在刺人的耳膜。沈书瑶穿着件粉色旗袍，领口别着朵纸樱花，站在宴会厅门口，看着里面觥筹交错的景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沈小姐，你今天真美。”佐藤健次走过来，他的军装上还沾着酒渍，手里端着杯红酒，“特意为你准备的法国红酒，尝尝？”
书瑶强忍着恶心，接过酒杯。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突然想起1940年，中岛一郎就是用这样的酒杯，偷偷给她递过情报。“谢谢佐藤先生。”她假装喝酒，将酒液洒在旗袍的下摆上，“我不太会喝酒，还是陪您跳舞吧。”
佐藤显然很满意她的顺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跳舞时，书瑶的指尖故意在他的领口蹭过，绛红色的胭脂留在白色的衬衫上，像朵细小的血花。她能感觉到佐藤的手在她的腰上用力，像要把她捏碎，可她的脸上却始终挂着微笑，心里却在倒计时——还有二十五分钟，毒药就会起效。
“小牡丹怎么还不唱歌？”旁边的通讯官山本不耐烦地拍着桌子，他的领口别着朵桃粉色的花，与书瑶唇上的口脂颜色一模一样，“快让她出来！我还等着听《夜来香》呢！”
书瑶的心跳骤然加速。她看向舞台，小牡丹正站在幕布后，手里捏着个手帕，上面绣着朵梅花——是约定好的“准备就绪”的信号。当留声机里的《苏州夜曲》结束时，小牡丹缓缓走上舞台，手里的麦克风还在微微颤抖。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小牡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悲伤。唱到“夜来香，我为你思量”时，她的声音突然走调，拔高了三个音，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就是现在！书瑶在心里喊。她故意踩了佐藤一脚，趁他吃痛的瞬间，将手里的红酒杯摔在地上。“哗啦”一声脆响，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紧接着，整个宴会厅的电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作者“废墟造梦师”推荐阅读《金陵密纹》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传来日军的惊叫声和桌椅倒地的声响。“怎么回事？！”佐藤的怒吼声在黑暗中响起，“快去看看电路！”
书瑶摸索着躲到桌子底下，听见外面传来陆明远的声音——他正用日语假装电工，呵斥着日军哨兵：“慌什么！只是跳闸！我马上修好！”她知道，陆明远此刻正在切断通讯线路，用不了多久，整个慰安所就会变成一座孤岛。
黑暗持续了五分钟。当蜡烛被点燃时，宴会厅里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三个日军军官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脸色发青，他们的酒杯里还浮着淡淡的胭脂红，像掺了血的酒。
“有毒！”山本尖叫起来，他的手在脸上胡乱地擦着，生怕沾上什么，“快把这些女人都抓起来！”
书瑶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看着倒在地上的日军，突然笑了。她的唇上还沾着桃粉色的口脂，在烛光下像抹了层血。“抓我们？”她走到山本面前，故意将手在他的领口蹭过，“山本先生，你忘了吗？刚才你还夸我的口脂好看呢。”
山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摸了摸自己的领口，果然摸到了点桃粉色的痕迹，吓得他当场瘫倒在地：“不......不可能......”
宴会厅里一片混乱。日军哨兵们拿着枪，却不知道该朝谁开枪——女人们都坐在椅子上，脸上涂着鲜艳的胭脂，手里拿着酒杯，像在欣赏一场好戏。小牡丹站在舞台上，继续唱着《夜来香》，只是这次的声音不再悲伤，反而带着股说不出的决绝。
书瑶看向门口，金顺姬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把军刀，挡住了想要进来的日军。她的制服被撕开了个口子，露出里面的伤——是刚才阻止日军时被砍的。“你们快走！”金顺姬用中文大喊，“我只能挡住他们十分钟！”
书瑶知道，不能再等了。她朝姐妹们使了个眼色，小翠立刻站起来，将桌子掀翻，挡住了日军的视线。“走！”书瑶带头冲向楼梯，手里还攥着那个描金的口脂盒——里面的钥匙，是她们通往自由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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