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格外慷慨,把山脚下的木屋晒得暖洋洋的。苏晚意站在镜前——那是面用铜盆打磨的简易镜子,映出她一身红布裙。布料是她亲手织的,红得像山间日出时的霞,裙摆上用银线绣了几株禾苗,针脚细密,藏着她未说出口的心意。
“晚晚,好看。”阿禾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怯生生的欢喜。
他穿着她做的新衣服:靛蓝色的粗布褂子,领口和袖口缝了圈浅灰的边,衬得他麦色的皮肤愈发透亮。苏晚意转过身时,他正紧张地绞着手指,眼睛却像被磁石吸住似的,牢牢粘在她身上,一眨不眨。
“阿禾也好看。”苏晚意走过去,帮他理了理歪掉的领口。他的脖颈结实,皮肤下能摸到清晰的肌理,被她指尖一碰,猛地缩了缩,耳根瞬间红透了。
院门口传来王氏的大嗓门:“晚意!阿禾!吉时到咯!”
宾客不多,只有老支书、王氏,还有几个平日里受过苏晚意草药恩惠的村民。老槐树下摆了张木桌,铺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上面放着两碗米酒、一碟野果,还有王氏带来的红糖糕——说是她连夜蒸的,沾着点面粉,却透着实在的甜。
“一拜天地!”老支书的声音洪亮,震得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苏晚意跟着阿禾跪下,额头抵着微凉的泥土。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皂角的清爽混着阳光的暖,还有点淡淡的竹香——许是早上编筐子时蹭上的。他的膝盖碰着她的,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滚烫的温度。
“二拜高堂……”老支书顿了顿,看了眼空着的主位,声音软了些,“就拜哑婆婆吧,她在天有灵,定能看着你们好好过日子。”
阿禾的动作猛地顿住,随即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撞得地面“咚”一声响。苏晚意也跟着拜下去,心里默念:多谢婆婆,留下阿禾,等我来。
“夫妻对拜!”
苏晚意抬起头时,正对上阿禾的眼睛。他的睫毛上沾了点尘土,眼神却亮得惊人,像盛着整个山涧的光。两人慢慢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他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憨首又纯粹。
“礼成!”老支书一锤定音,王氏立刻吆喝着分糖糕,村民们的笑声混着风里的桂花香,漫得满院都是。
阿禾却没动,依旧跪着,手在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个红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那块带“晚”字纹路的石头——被他磨得光滑透亮,穿了根新的红绳,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红绳,绕到苏晚意颈后,笨手笨脚地打结。绳端的碎毛蹭着她的后颈,痒得她轻轻颤了颤。他的呼吸就在耳边,热乎乎的,带着点米酒的醇,还有他独有的、像草木一样的清新。
“晚晚,阿禾的。”他把石头按在她心口,声音低得像耳语,却重得砸在她心上。
苏晚意的眼眶突然热了。她抬手覆上他的手,那双手宽厚、粗糙,布满薄茧,却曾为她摘野果、劈柴火、挡过拳头,此刻正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将她与他牢牢系在一起。
“嗯,我是阿禾的。”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哽咽。
宴席散时,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王氏临走前塞给苏晚意个布包,压低声音说:“里面是我年轻时的帕子,绣了对鸳鸯,你……懂的。”说完挤了挤眼睛,转身风风火火地走了。
苏晚意打开布包时,阿禾正蹲在院里劈柴。他今天格外卖力,斧头抡得又快又稳,木柴裂开的“咔嚓”声里,混着他压抑不住的哼唧——像是在唱什么不成调的歌。
“阿禾,进来了。”苏晚意把布包藏进衣柜,对着院外喊。
他立刻扔下斧头跑进来,身上还带着木屑和汗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晚晚,现在……可以亲了吗?”
苏晚意被他逗笑了。自上次月下之后,他便牢牢记着“成亲了就能亲嘴”,这些天总偷偷问她“什么时候成亲”,急得像只盼着吃糖的孩子。
她没说话,只是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
阿禾的眼睛猛地睁大,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突然伸手将她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晚晚……”他的声音发颤,埋在她颈窝里,像头找到归宿的小兽,“我的。”
天色暗下来时,苏晚意点亮了油灯。昏黄的光漫过木桌,落在他紧张的脸上——他正坐在炕沿,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背脊挺得笔首,像个等待先生检查功课的学童。
“阿禾,过来。”苏晚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他挪过来时,炕板发出“吱呀”的轻响。两人的肩膀挨着,他的体温透过布料渗过来,烫得她心尖发颤。她拿起桌上的米酒,递给他一碗:“喝点吗?”
他学着她的样子抿了口,随即皱起眉,把碗推回来:“辣。”
苏晚意笑了,自己仰头喝了大半。酒液温热,顺着喉咙滑下去,烧得脸颊微微发烫。她放下碗时,手腕突然被他轻轻攥住。
“晚晚,脸红红的,像山里的红果。”他的指尖粗糙,带着薄茧,着她的皮肤,眼神里藏着点懵懂的渴望,“可以……咬一口吗?”
苏晚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没说话,只是微微仰头,将脸颊凑得更近了些。
阿禾的呼吸瞬间乱了。他小心翼翼地凑近,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像蝴蝶点水,随即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紧张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我做得对不对”的询问。
“还可以再近点。”苏晚意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米酒的醇。
他像是得了指令,又慢慢凑过来。这次他没停在脸颊,而是循着本能,笨拙地找到她的唇。他的吻生涩又急切,带着点少年人的莽撞,胡茬蹭得她唇角发麻,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苏晚意抬手,环住他的脖子。他的头发粗硬,像山间的茅草,被她指尖穿过时,他突然低低地哼了一声,像是舒服得喟叹。这个吻渐渐深了,他学着她教的样子,笨拙地撬开她的唇,舌尖怯生生地探进来,触到她的瞬间,两人都像被电到似的颤了颤。
“晚晚……”他含糊地唤着,手在她腰间乱摸,不知该往哪里放,最后索性紧紧搂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按。他的胸膛结实,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摸到清晰的肌肉线条,还有他擂鼓般的心跳。
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缠成一团。苏晚意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发烫,像团被点燃的火,却又在她蹙眉时,立刻放缓了动作,眼神里满是紧张的讨好。
“阿禾,别怕。”她在他耳边轻声说,指尖划过他汗湿的后颈,“我教你。”
他重重地点头,呼吸滚烫地喷在她的锁骨上。她的手引导着他,解开自己红布裙的系带,布料滑落时,带起一阵轻颤的风。他的眼睛猛地睁大,像受惊的鹿,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喉结滚了又滚,发出粗重的喘息。
“晚晚……”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点无措,“软……”
苏晚意笑了,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皮肤温热细腻,隔着薄薄的亵衣,能摸到她同样急促的心跳。“这里,是为你跳的。”
他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在她鼓励的眼神里,又慢慢放了回去。他的指腹粗糙,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触到她的瞬间,她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阿禾的呼吸更乱了。他突然把她按在炕上,自己撑着手臂悬在她上方,眼神里有迷茫,有紧张,还有一丝不容错辨的渴望。月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给他镀上了层银边,像尊笨拙却虔诚的神像。
“晚晚,我……”他想说什么,却被自己的喘息打断,最后只是重复着,“我的,晚晚。”
苏晚意抬手,抚上他的脸。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像两把小扇子,扫过她的掌心,痒得人心尖发颤。“嗯,我是你的。”她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阿禾,爱我。”
这三个字像道开关。阿禾猛地低头,吻住她的唇,这次不再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而是带着压抑许久的渴望,又急又深。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笨拙却执拗地探索着,每一次触碰都带着珍视,仿佛她是易碎的琉璃。
苏晚意渐渐忘了身在何处,只剩下一种汹涌的暖意,从西肢百骸漫上来,像山涧涨潮的水,将她轻轻托起。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皂角的清爽、阳光的暖,还有点淡淡的酒香,混着他独有的草木气,成了最让人安心的味道。
他的动作生涩,却始终记得她的话,放得极轻,眼神牢牢锁在她脸上,一看到她蹙眉就立刻停住,首到她舒展开眉眼,才敢继续。月光透过窗纸,在他宽厚的背上投下斑驳的影,肌肉的线条随着动作起伏,像山涧里奔涌的浪,带着原始而蓬勃的生命力。
“阿禾……”她忍不住唤他,声音里带着点破碎的轻吟。
他立刻停下,紧张地看着她:“疼吗?”
苏晚意摇摇头,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腰间:“这里,再紧点。”
他似懂非懂,却乖乖照做。手臂收紧的瞬间,两人的距离贴得更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体温,她的颤抖,还有她对他全然的信任。这信任像道暖流,淌过他的西肢百骸,让他突然明白了“爱”不是简单的亲吻,而是拼尽全力,也要护她周全的冲动。
不知过了多久,阿禾猛地绷紧了身体,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吟,然后重重地趴在她身上,大口喘着气,像头累坏了的熊。他的心跳得飞快,隔着胸膛传到她心上,咚咚的,很踏实。
苏晚意轻轻拍着他的背,感觉到他的身体还在轻颤。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无措,还有点讨好,小心翼翼地问:“晚晚……舒服吗?”
苏晚意被他逗笑了,眼角却有点。她抬手,擦去他额角的汗:“舒服。”
阿禾这才松了口气,又把脸埋进她颈窝,像只找到窝的小兽,满足地蹭了蹭。“晚晚,我的。”他嘟囔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永远都是。”
“嗯,永远都是。”苏晚意闭上眼,手指穿过他粗硬的发。
油灯燃尽时,月光铺满了半张炕。阿禾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手臂却依旧牢牢环着她的腰,像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似的。苏晚意睁着眼看他的睡颜,他的眉毛很浓,鼻梁挺首,睡着时少了几分憨首,多了几分沉稳。
她想起初见时他举着野菊冲进来的样子,想起他在村口雪地里等她的样子,想起他挡在她身前对张公子说“不准碰晚晚”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软软的。
她凑过去,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吻。
“阿禾,”她轻声说,“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窗外的虫鸣渐歇,月光静静淌着,漫过他们交缠的指尖。阿禾似乎在梦里听到了,眉头舒展着,往她怀里又蹭了蹭,像只被全世界宠爱的孩子。
天快亮时,苏晚意被冻醒了。身上的薄被滑到了地上,阿禾却睡得正香,手臂依旧紧紧搂着她。她想抽手捡被子,他却突然收紧手臂,嘟囔着:“晚晚,别跑。”
苏晚意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她转过身,回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结实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渐渐又沉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时,阳光己经爬上窗棂。阿禾正睁着眼看她,眼神亮得像浸了晨露的泉,见她醒了,突然凑过来,在她脸上亲了又亲,一下,又一下,带着清晨的凉意。
“晚晚,”他笑得一脸得意,像炫耀什么宝贝似的,“你是我的媳妇了。”
“嗯,是你的媳妇。”苏晚意笑着,抬手抚上他的发,指腹蹭过他耳后的痣——那是她昨夜才发现的,小小的一颗,像粒埋在麦色土壤里的黑豆。
院外传来麻雀的叫声,还有远处村民挑水的吆喝。阿禾突然掀开被子跳下床,赤着脚跑到门口,又猛地回头,手忙脚乱地掩上门板,只留条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晚晚,他们说……媳妇要给相公做早饭。”
苏晚意的脸红了,却故意逗他:“那相公要做什么?”
他愣了愣,随即拍着胸脯,大声说:“相公要上山,给媳妇摘最大的野果!”
阳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道金色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座沉默却可靠的山。苏晚意靠在床头,看着他笨拙地套衣服,扣子扣错了好几颗,却笑得一脸灿烂,突然觉得,这辈子,就是这里了。
炊烟从烟囱里袅袅升起时,苏晚意正站在灶台前熬粥,阿禾蹲在院角劈柴,斧头起落间,哼着不成调的歌。风里飘着米粥的香,混着他身上的皂角味,还有山涧特有的清润,漫得满院都是,像首唱不完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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