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船板！」
木木的嘶喊被暗河咆哮吞没。永昌号沉没激起的漩涡将两人甩向石壁，萧景渊翻身将她护在胸前，脊背重重撞上凸起的萤石。
鎏金船板在激流中翻腾，她拼命伸长手臂，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边缘，整块船板「咔」地裂成两半。
「当心甲板！」
沈炼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木木抬头，看见绣春刀正钉在石缝里晃荡，刀柄缠着的黄绫己被血浸透。
萧景渊剧烈抽搐，心口胎记渗出金线般的细流。
木木扯开他衣襟，发现那些金线正自动编织成微缩版河道图——正是他们此刻所在的暗河支流！
「程家血脉...认水路...」
世子齿缝间溢出的血珠滚落胎记，金线立刻暴长三寸，首指前方出现的岔道。
木木攥着半片鱼符扎进左侧水道。船板残骸擦着她耳际飞过，在石壁上刮出串火星。
借着这点光亮，她看清右侧水道里漂浮着成捆的箭矢——箭簇全都淬着幽蓝暗光。
「太子的人追来了！」
她拽着萧景渊潜入水下。暗流中有东西划过她小腿，捞起来竟是半截刻着「东宫」的腰牌。
世子挣开她，染血的手指在石壁上快速勾画。
金线从他指尖蔓延，转眼拼出完整的永昌号结构图——底舱位置标着鲜红的「药」字。
「原来我们真是药引...」
木木的冷笑被爆炸声打断。沈炼的绣春刀从头顶坠落，刀身映出后方正在坍塌的甬道。
老侯爷的蟠龙杖卡在裂缝里，杖头龙眼诡异地转向他们。
萧景渊猛地将她按进怀里。
木木听见「叮」的脆响，抬头看见世子胸口胎记吸住了龙眼里射出的金针。
「程家血脉克百毒...」
他喘息着掰开鱼符暗层，露出里面干涸的血渍，「需要至亲骨血...才能激活...」
木木想起账房先生的话：「双生子若分离，需以血唤血。」
她毫不犹豫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鱼符上。血珠接触金属的刹那，整条暗河突然沸腾，前方石壁轰然洞开——
是艘比永昌号小一半的赤红楼船！船头「金蝉」二字正疯狂吸收水中金线。
「金蝉噬心处的九砖秘船！」
木木拖着萧景渊爬上甲板，发现船身由九种颜色砖石拼接而成。世子剧烈咳嗽，吐出黑血溅在砖缝上，九色砖立刻开始移位。
沈炼的怒吼从后方传来：「船上有火药！」
木木扑向正在重组的主桅杆，指尖触到的每块砖都刻着程家密文。
当第九块青砖归位时，整艘船发出龙吟般的震颤，船底伸出十二根青铜炮管。
「不是火药...」
她摸到炮管内部冰凉的机关，「是程家祖传的酸液炮！」
萧景渊将她扑倒在甲板上。三支羽箭钉入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箭尾绑着的火折子正嗤嗤燃烧。
木木滚到船舷边，看见太子私兵己乘着小舟围拢。最前方的轻甲武士正拉开第二波弩箭，箭头全对准萧景渊心口胎记。
「毁掉程家血脉印记！」为首的武士高喊。
沈炼的绣春刀横贯战场，将弩箭齐齐斩断。
木木趁机扳动酸液炮机关，青铜管喷出琥珀色液体，接触水面的瞬间腾起刺鼻白烟。
「抓紧！」
她拽着萧景渊跳进酸液腐蚀出的缺口。坠落时世子翻转身体，让她压在自己身上。两人砸进下层船舱的瞬间，木木听见骨骼断裂的脆响。
「萧景渊！」
她摸到世子后背凸起的断骨，沾满血的手却被他握住按向舱壁。那里有块与胎记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
「程家...真正的...」
世子的话被新一轮爆炸淹没。木木将他的手也按上凹槽，两人交叠的掌心里，金线暴起缠住整艘船。
九色砖开始疯狂旋转，船体在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解体。木木抱紧萧景渊滚进出现密道，身后传来太子私兵凄厉惨叫。
「酸液融了轻甲...」
她喘着粗气看向透光的出口，「沈炼会不会...」
萧景渊沾血的手指在她掌心写：「绣春刀是程家所铸。」
密道尽头是间圆形石室。
木木刚踏进去，地面下陷半尺。九盏青铜灯自穹顶垂下，灯油是凝固的金粉。
「金蝉噬心处...」
她念着鱼符上的密文，发现灯盏排列正是程家账册里的「九星连珠」图。
世子挣开她，扑向中央那盏灯。他心口胎记接触灯油的刹那，整间石室响起锁链绞动声——
地面裂开漆黑的深井，二十口熟悉的木箱正缓缓升起。每口箱盖都烙着「景元九年腊月封」的火印。
「军饷原箱！」
木木的指尖发颤，「当年根本没运出去？」
萧景渊盯着井壁某处。木木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钉着具早己风化的尸骨，右手小指缺了半截。
「老侯爷的...替死鬼？」
她刚说完，尸骨坍塌，露出背后刻满字的铜板。世子用最后力气将她推到铜板前，木木看清开头就僵住了：
「程氏双生子，长女掌商，次子掌兵。景元九年腊月，次子携永昌号助太子谋反，长女以金蝉船设局...」
铜板后半截被血污覆盖。
木木用袖子拼命擦拭，终于露出最关键的一行：
「血脉启封日，当以骨血沸。」
石室剧烈摇晃。
木木回头，看见萧景渊正将最后半盏灯油倒进自己心口胎记。金线从他皮肤下爆出，转眼织成覆盖整间石室的巨网。
「你做什么？！」
她扑过去时，世子己软倒在地。金线如有生命般缠上她手腕，将两人胎记强行对接。
剧痛中木木看见走马灯般的画面：
永昌号满载甲士驶向东宫、金蝉船在暴雨夜凿沉运兵船、程家长女将双胞弟弟推入酸液池...
「原来我们不是姐弟...」
她颤抖着摸向萧景渊逐渐冷的脸，「是姑侄？」
世子瞳孔己开始扩散，手指固执地指向铜板背面。
木木翻过来，发现那里刻着完整的京都水道图——所有暗河最终都汇向侯府甜水井。
「老侯爷书房下...有程家...最后...」
萧景渊的遗言被破门声打断。
沈炼浑身是血地冲进来，绣春刀正指着木木咽喉：「太子要见程家血脉！」
木木笑了。
她举起与世子胎记相连的手臂，金线瞬间爬满沈炼的刀身。当刀尖触及她锁骨胎记时，整间石室的金粉突然自燃。
「告诉太子——」
她拽着沈炼跳进出现的暗道，身后二十口箱子同时炸成火球，「程家骨血烧起来，比酸液炮还烫！」
坠落时，木木最后看了一眼被火焰吞没的萧景渊。
世子心口的金凤胎记正化作流火，将铜板上「骨血沸」三个字照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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