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渍漫过木木的草鞋时,她想起库房那本被虫蛀的《漕运志》——北滩的木板栈桥年久失修,底下铺的全是浸了桐油的防腐木。
“萧世子倒是好雅兴,带个女眷来查我的私货?”
黄三的笑声像破锣刮过铁皮,红灯笼往她脸上怼,“这纸角上的字迹,跟侯府账房的朱砂笔痕一模一样,二小姐还有何话说?”
萧景渊的短刀“噌”地出鞘,月光劈开雾团,刀刃映出周围攒动的黑影:“李大人养的狗,倒是比主子还横。”
话音未落,黄三怪叫一声。
他脚边的水渍不知何时泛出油光,木木捏着火折子的手在袖中骤然收紧——刚才弯腰时,她故意把半盏打翻的油灯踢到了栈桥下。
“点火!”萧景渊拽住她往侧面扑。
火折子在空中划出橙红弧线,落在油汪汪的木板上。“轰”的一声,火舌顺着木纹疯长,转眼就舔上了堆在岸边的桐油桶。
热浪掀得木木头发炸开,她趁机摸出那枚完整的船锚令牌,往火堆里扔了半块。
铜铁遇热的腥气混着焦糊味腾起时,她听见黄三的惨叫:“我的令牌!那是李大人亲赐的验船令!”
黑影们被火光逼得后退,萧景渊的短刀旋出片寒光,正劈在一个扑过来的打手手腕上。血珠溅在木木脸上,温热的,带着铁锈味。
“往船尾跑!”
他拽着她的胳膊往雾里冲,火光照亮他下颌紧绷的线条,“底舱的‘货’若真是私盐,必有关防印记!”
船板在脚下咯吱作响,木木被他拖着跨过堆成小山的麻袋,指尖触到片冰凉的丝绸。
她猛地顿住,扯开麻袋一角——里面竟裹着十几个面色青紫的少女,嘴被破布塞着,眼里淌出的泪在火光里闪得像碎玻璃。
不是私盐。
木木的指甲掐进萧景渊的胳膊,他低头看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
这时黄三带着人追上来,手里举着把鬼头刀:“抓住这对狗男女!李大人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令牌!”
萧景渊将木木往货堆后一推,短刀反手插进一个打手的肋下:“拿着这个!”
他往她手里塞了块温热的东西,是那带血的紫檀木牌,“去舵舱找老周,他知道怎么联系盐帮!”
木木刚躲进阴影,就见黄三的刀擦着萧景渊的腰划过去,锦袍瞬间洇开片暗红。
她攥着木牌的手在抖,想起张妈妈招供时说的——赵福在码头做账房时,总往一个绣着盐帮标记的钱袋里塞碎银。
“黄三!你私贩人口,就不怕盐帮剁了你的手?”她从货堆后站出来,将紫檀木牌高高举起。
火光里,木牌上的盐帮标记像只睁眼的狼。
黄三的动作猛地僵住,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你怎么会有这个……”
就在这时,雾里传来三声急促的哨音,三短两长。
是盐帮的暗号,比账册里记的多了个尾音——那是遇袭的信号。
萧景渊趁机踹翻两个打手,刀尖抵住黄三的咽喉:“李大人让你运的‘货’,原来是朝廷严打的人口买卖?”
黄三的脸在火光里忽明忽暗,怪笑起来:
“你们以为烧了令牌就有用?萧二小姐,你卷走的那些账册,早有人抄了副本送到李大人案头——”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声破空的箭啸打断。一支黑羽箭穿透他的左肩,箭尾的雕翎在火里颤得厉害。
雾中走出个穿皂衣的汉子,手里的弓还在嗡鸣,身后跟着十几个佩刀的黑衣人:“李大人有令,黄三私吞官银,就地正法。”
萧景渊皱眉,刀锋又压进半寸:“李大人的人?来得倒是巧。”
皂衣汉子冷笑一声,抬手。木木看见他袖口露出的银镯子,上面刻着朵玉兰花——那是萧玉瑾生母的陪嫁纹样。
“放箭!”皂衣汉子变了脸色。
萧景渊拽着木木往船舱滚,箭矢擦着头皮钉进木板。
混乱中,木木听见黄三临死前的嘶吼:“账本在……在侯府西跨院的枯井里——”
火舌己经舔上了船帆,噼啪的燃烧声里,木木想起萧玉瑾三天前曾去过西跨院。那时她还以为,这位真千金只是去凭吊生母旧居。
浓烟呛得她咳嗽不止,萧景渊将她护在怀里撞开后舱门。冰冷的海水扑面而来,她看见老周划着艘小渔船在雾里招手,手里举着盏羊角灯。
“抓紧了!”
萧景渊抱着她跃入冰凉的海水,咸涩的浪头灌进嘴里时,木木死死攥着那枚紫檀木牌——上面的血被海水泡开,晕出个模糊的“李”字。
远处的码头火光冲天,萧景渊的声音混着涛声传来:“李大人和萧玉瑾……”
他的话被更大的浪头吞没。
木木望着岸边越来越远的火光,突然意识到,他们卷进的从来不是侯府的继承权之争。
那艘燃烧的船上,少女们的呜咽声还在雾里飘着,像根细针,扎得人心脏发疼。
而西跨院的枯井里,藏着的究竟是能扳倒李大人的账册,还是萧玉瑾为她设下的另一重陷阱?
浪尖上,木木摸到袖袋里那半块没被烧掉的船锚令牌,背面的“黄”字被海水泡得发胀,像只窥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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