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3月16日的杭州，暮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从西湖上空缓缓铺下来。沈诗涵握着奔驰迈巴赫的方向盘，车灯劈开渐浓的夜色，车窗外的梧桐叶刚抽出新绿，在风中摇出细碎的声响。车载屏幕上显示着导航终点——马云家所在的小区，距离致一科技总部不过半小时车程，她却特意绕了段路，沿着钱塘江边走。
车过复兴大桥时，江面上的货轮正鸣着汽笛缓缓驶过，红光在水面上拖出长长的尾影。沈诗涵抬手调大了车内的暖气，指尖触到副驾座位上的黑色文件夹——里面是“致腾资本”的章程草案，首页用烫金字体印着西个名字：会长沈诗涵，副会长马云、马华腾，理事长张瑛。
这名字是她三天前定的。“致”取自致一科技，“腾”来自腾讯，合在一起，倒有了“致远腾达”的意思。她当时在书房里圈出这两个字时，窗外的玉兰花正开得热闹，像堆在枝头的雪。
迈巴赫驶入小区时，保安笑着朝她点头。这半年来，她常以“沈女士”的身份来拜访，每次都带着不同的伴手礼——有时是爷爷新酿的杨梅酒，有时是致一旗下文媒公司刚出的精装书。保安总说“马老师家的亲戚真客气”，却不知这位“沈女士”的真实身份，藏在那些看似寻常的问候里。
张瑛打开门时，围裙上还沾着面粉。“诗涵来了？”她笑着往屋里让，“刚在烤你爱吃的蔓越莓饼干，快进来暖暖手。”
客厅里飘着茶香，马云正坐在沙发上翻报纸，看见沈诗涵进来，放下报纸起身：“路上堵不堵？我跟你嫂子说，该让司机去接你。”
沈诗涵把文件夹放在茶几上，脱下驼色大衣：“不堵，开着车吹吹风，正好理理思路。”她的目光扫过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马云和张瑛并肩坐着，笑得眼角堆起细纹。这画面让她想起自家客厅的照片，母亲沈芳和父亲陈铭文也是这样，几十年如一日地挨着坐。
“尝尝这个。”张瑛端来一碟饼干，递过一杯红茶，“前阵子你妈打电话来，说你爷爷的酒窖又添了新酿，让我们有空去喝两杯。”
“等致腾资本的事定了，我做东。”沈诗涵拿起一块饼干，酥脆的口感里带着清甜，“今天来，是想跟表哥表嫂聊聊章程。”
她打开文件夹，抽出几份打印好的文件。第一页是股权结构表：致一科技注资60%，腾讯注资30%，剩下的10%由马云个人持股。“这10%不用你掏钱，”沈诗涵指着那行字，“算我跟华腾哥给你的‘启动礼’。”
马云的手指在数字上顿了顿：“这太多了。”
“不多。”沈诗涵抬眼，目光清亮，“致腾资本要做的，是帮阿里拿回决策权。外资的股份，我们一点点赎回来，用致腾的资金接盘。三年时间，我保证让你手里的投票权超过50%。”
张瑛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真能做到？”她这些年看着丈夫为外资控股的事烦心，夜里常对着股权表叹气，有时甚至会说“不如当年不引资”。
“能。”沈诗涵翻开下一页，“致腾的业务不止这个。金融投资、产业孵化都要做，我己经跟汪滔谈好了，他来当首席执行官。”她笑了笑，“就是我那个学弟，大疆无人机的创始人，理科生做事扎实，比那些华尔街来的操盘手靠谱。”
马云看着章程里的“三年目标”：市值2.35万亿。这个数字跟致一科技现在的规模一样，却带着不同的分量——这是专为阿里量身定做的底气。他想起蔡崇信上次汇报时说的，外资股东们最近总在打听“致腾资本”的来头，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谨慎。
“华腾那边……”他犹豫了一下。腾讯和阿里这些年在业务上多有竞争，让马华腾来当副会长，会不会不妥？
“我跟他通过电话了。”沈诗涵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他说‘都是自家人，该帮就得帮’。”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马云续了点茶，“当年我给华腾哥投钱时，就说过‘资本要护着自己人’。现在轮到帮表哥了，道理一样。”
窗外的夜更深了，小区里的路灯亮成一片暖黄。张瑛看着丈夫和沈诗涵凑在一起讨论章程，突然想起母亲寄来的那张老照片——十岁的马云带着扎羊角辫的表妹坐在青石板上，手里攥着弹弓的男孩，眼神里满是护着妹妹的认真。
“诗涵，”张瑛突然开口，“章程里说理事长由我来当？”
“嗯。”沈诗涵点头，“表嫂心细，又懂阿里的情况，帮我们盯着日常运营最合适。华腾哥和表哥当副会长，一个管腾讯那边的资源对接，一个管产业落地，我来统筹资本运作，分工正好。”
马云看着妻子眼里的惊喜，突然笑了。这些年张瑛为了家里放弃了事业，总说“你在外打拼，我守好后方”，其实他知道，妻子当年在学校也是学生会的骨干，做事比谁都利落。
“就这么定了。”马云在章程上签下名字，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却像敲在心里的重锤，“明天我让蔡崇信对接法务，尽快把手续办了。”
沈诗涵收起签好的章程，看了眼手表：“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爷爷还等着我汇报大疆的最新测试数据。”
马云起身送她到门口，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照亮两人并肩的影子。“诗涵，”他突然说，“当年在绍兴老家，你总抢我弹弓玩，说要打树上的麻雀……”
沈诗涵笑起来，眼角的梨涡跟老照片里一模一样：“表哥记性真好。那时候你总说‘丫头片子别玩这个’，结果还是把弹弓给我了。”
“现在也一样。”马云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这资本的仗，哥跟你一起打。”
迈巴赫驶出小区时，沈诗涵打开车载音响，里面传来汪滔发来的语音：“沈学姐，大疆的新机型试飞成功了，下周给致腾资本做个演示？”
“好。”她对着麦克风说，“顺便把你的团队带来，跟马老师和马总见见面。”
车重新驶上复兴大桥，江面上的货轮己经走远，只剩航标灯在黑暗中一闪一闪。沈诗涵看着前方的路，车灯劈开的光亮里，仿佛能看见三年后的样子——致腾资本的旗帜插在金融市场的版图上，阿里的股权结构表里再没有外资的掣肘，而她和表哥、堂哥，还有表嫂，就像小时候在绍兴老家那样，并肩站在一起，迎着风笑。
车载屏幕上，致腾资本的章程首页在夜色里泛着微光。沈诗涵知道，这场关于资本的仗，才刚刚开始，但她不怕。因为她身后站着的，从来都不只是资本，还有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牵挂——是1998年给堂哥的150万美元，是小时候表哥让给她的弹弓，是此刻车窗外，属于杭州的、安稳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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