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鸹灯
陈浊的军靴陷进河滩淤泥时,船头旱烟袋的火星骤然熄灭。
“黑鸹号”的锈蚀船身随水波摇晃,缆绳在系船桩上磨出深痕——分明是近期还有人用着。船头那人影裹着老式雨衣,胶靴底沾着新鲜的蓝菌黏液。
---
#### 【鬼影】
陈浊攥紧液压钳逼近。船头人突然咳嗽起来,沙哑的呛咳声混着痰音,在静夜里格外瘆人。
“菌母醒了...”雨衣下传出含混的低语,“得用血绳锁棺...”
陈浊猛地掀开雨帽!
枯草般的白发黏在渗血的绷带上,绷带缝隙里露出半只溃烂的眼睛。那人颤抖的手举起旱烟杆,烟锅头磕了磕船板——**铜烟锅上刻着“陈水鬼”三个小字**。
“爹?”陈浊的钳子哐当落地。
绷带包裹的头颅缓缓摇动:“我是赵佛的爹,赵老绳。”
河风卷起雨衣下摆,陈浊看见他腰间挂着七股麻绳——绳体浸透黑血,绳头却缺了三股。老人溃烂的指尖点向陈浊胸口:“你戴的腰牌...是尸阴城的锁棺钥...”
---
#### 【绳棺】
船舱里弥漫着柴油与腐肉混合的气味。赵老绳掀开地舱盖板,冷白的手电光下,三具桐油绳捆扎的棺材呈品字形排列。
“左边是陈水鬼,中间是赵佛。”老人开裂的指甲刮过第三口空棺的绳结,“这口...等你娘。”
陈浊的呼吸骤停。他认出捆棺的绳结正是困龙扣,而棺盖上深褐色的污渍——是多年渗出的尸油。
“当年日军把菌母种进中国女人身子。”赵老绳的旱烟杆敲打空棺,“你娘怀着你就被绑上沉船...”
冷藏箱突然震动!菌种残液渗过木板滴向空棺,桐油绳遇水收缩的吱嘎声中,棺盖缝隙钻出蓝莹莹的菌丝。
赵老绳暴喝:“血绳压棺!”
陈朽扯下腰间的青铜牌按进棺缝。腰牌嵌入的刹那,整艘船剧烈震颤!甲板缝隙渗出荧光蓝雾,菌丝如活蛇缠向陈浊脚踝。
“不够...”赵老绳撕开衣襟——胸口烙疤处血肉翻卷,“得用至亲的烙伤血!”
---
#### 【烙刑】
通红的火钳从柴油炉抽出时,陈浊肩胛的旧伤抽搐般疼痛。
“你爹替你烙过一回...”赵老绳将火钳按向自己胸口,“这次得烙在骨血亲儿身上...”
陈浊倒退撞上舱壁。菌丝己爬上小腿,冷藏箱里残留的肉团发出尖锐啼哭。
火钳捅进肩伤旧疤的刹那,皮肉烧灼的恶臭弥漫。陈浊的惨叫卡在喉咙里,只见烙铁接触的皮肉爆出青烟,缠腿的菌丝触电般退缩!
“快!”赵老绳将冒烟的火钳插进菌种肉团。
陈浊扑向空棺。肩头烙伤的血滴在桐油绳上,麻绳间的三根血纹骤然发亮。棺盖缝隙的菌丝发出油煎般的滋响,荧光蓝雾急剧收缩。
“锁棺钉!”老人抛来锈迹斑斑的铜钉。
陈浊的锤头砸向铜钉时,整口空棺突然倾斜!菌丝缠裹的手爪破棺而出,指骨上套着半枚婚戒——正是母亲下葬时的旧物。
赵老绳的桐油绳甩来:“捆住它!这是菌母的人壳!”
---
#### 【菌母】
麻绳缠上腐手的瞬间,冷藏箱轰然炸裂!蓝雾吞没船舱,陈浊在混沌中看见菌丝裹成的女人轮廓。
“儿啊...”菌母发出母亲的呼唤,“让娘摸摸...”
陈浊的锤子砸偏了。铜钉擦过菌丝手臂,蓝血喷溅处,菌母的哀嚎变成无数溺死者的哭喊。
赵老绳的旱烟杆捅进柴油桶,蘸油的火把掷向菌母:“她早不是你娘了!”
火焰吞没菌丝的刹那,陈浊看见菌母胸腔裂开——半具胎儿尸骸在蓝火中蜷缩,脐带连接着青铜腰牌。
血绳突然自动飞旋!七股麻绳如活蛇缠住燃烧的菌母,三根血纹在火中发出刺目红光。陈朽抓起锁棺铜钉,对准胎儿尸骸的天灵盖砸下!
**锵!**
铜钉被弹飞。菌母的指骨刺进陈浊肩头烙伤,冰冷菌丝顺血管钻入。
“用这个...”赵老绳抛来半截录音带,“你爹留的《镇河调》...”
老式录音机吞进磁带。沙哑的唢呐声炸响时,船舱玻璃应声爆裂!菌母在声波中扭曲嘶吼,腰牌从她胸腔脱落。
陈浊凌空抓住腰牌,带血的铜边狠狠扎进胎儿颅骨!
---
#### 【残喘】
菌母尸骸在桐油绳捆缚下化作蓝灰。陈浊瘫在血泊里,肩头菌丝钻出的伤口冒着寒气。
赵老绳用刮刀剜进自己胸口烙疤,挖出枚蜡封的玻璃管:“最后三针抑制剂...省着用...”
针头扎进颈动脉时,陈浊在剧痛中听见老人最后的喘息:
“赵佛的救援队...在打捞日军实验船...阻止他们...”
柴油炉的火苗舔舐着老人衣角。陈浊爬出船舱时,整艘黑鸹号己被烈焰吞没。
漂满灰烬的河面上,半截未燃尽的桐油绳缠着录音带漂来。陈浊捞起时,磁带盒内掉出张焦黄的照片——
穿日军军服的军官搂着怀孕的和服女子,女子小腹位置用墨笔写着:
**昭和十九年 第柒柒陸號 母体陳氏**
远处传来引擎轰鸣。陈浊抬头,只见救援队的首升机掠过河面,吊索下挂着潜水钟,正沉向老龙潭的漩涡中心。
潜水钟的观察窗上,赫然趴着张扭曲的脸——是本该死在培养舱的赵佛!
(第五章完 )
---
(http://www.220book.com/book/UAEA/)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