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苑深处藏着一片比山下更为绚丽的花海。桑凝站在入口处,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千万朵海棠在微风中摇曳,深浅不一的粉色如潮水般铺展到视野尽头,其间点缀着罕见的白色与淡绿色品种,美得令人屏息。
"这里...好漂亮啊。"桑凝轻声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比山下还要漂亮。"
萧予夺牵着她的手缓步走入花海。花瓣随风飘落,在他们周围形成一场温柔的雨。他轻声解释:"这是父亲为母亲种的。海棠花的所有种类,这里都有。"
桑凝的目光流连在一株株珍稀品种上——重瓣的西府海棠,花瓣边缘泛着淡淡金线的"金缕衣",甚至还有罕见的"绿萼仙子"。每一株都被精心照料,枝干挺拔,花开繁茂。
忽然,她笑了起来,眉眼弯成月牙。
萧予夺侧头看她:"笑什么?"
桑凝望着无边花海,眼中映着细碎阳光:"你父亲很爱你母亲吧?"她声音轻柔,"不管是从别人口中,还是从你口中,我听到的都是你父亲对你母亲如何如何。"她仰头看向萧予夺,笑意更深,"所以我想,你父亲一定很爱你母亲。"
萧予夺闻言停下脚步。花雨纷飞中,他伸手捧起桑凝的脸,拇指轻轻她泛红的脸颊。那双总是深邃难测的眼眸此刻盛满柔情,倒映着她小小的身影。
"我也会很爱很爱阿凝。"他声音低沉,一字一句都像刻在心上,"阿凝喜欢什么,我都为你寻来。"
桑凝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耳根发烫,眼神游移了一下,小声嘀咕:"怎么感觉你像变了个人似的..."
萧予夺低笑一声,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口:"那是因为以前没有明白阿凝的心意。"
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却比任何深吻都让桑凝心跳加速。她慌乱地轻推他胸膛:"不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还不走..."
萧予夺笑着松开她,却紧握她的手,领着她继续往花海深处走去。
花海深处豁然开朗,一片空地上静静立着两个秋千,旁边摆着一张青石圆桌。边上的海棠树下,一张棋盘静静摆放,黑白棋子错落有致,显然对弈正酣。
听到脚步声,正在对弈的两人同时转头——正是萧珩和沈知楠。沈知楠面露讶色,而萧珩则明显蹙了蹙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当他的目光落到桑凝身上时,那丝不悦又稍稍收敛了些。
"夺儿?阿凝?"沈知楠起身,虽对二人的到来有些意外,但她脸上却浮现温柔笑意,拉着桑凝走到石桌旁坐下,"怎么过来了?今日不忙吗?"
萧予夺也走到桑凝身旁落座,神色淡然:"折子分了些给予陌。"
沈知楠闻言失笑:"躲懒你倒是学得快。"话虽如此,语气中却无半分责怪之意。
萧珩慢悠悠踱步过来,在妻子身旁坐下,目光不善地盯着儿子:"过来干嘛的?"他都特意带着妻子躲到这里了,竟还能被找上门来。
萧予夺显然早己习惯父亲的幼稚行为,面不改色:"母亲生辰,我自然要来的。"
桑凝闻言一怔,转头看向沈知楠:"今日是王妃生辰?"她顿时有些窘迫,自己竟两手空空而来。
沈知楠看出她的顾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用在意,本也没打算过,只是来这里打发时间罢了。"她望向儿子,眼中带着嗔怪,"你又何必跑这一趟。"
萧予夺唇角微扬:"御膳房新来了个厨子,做菜不错,今日带来了,母亲也尝尝看。"
沈知楠见儿子有此孝心,也不再推辞,笑着应下:"好。"
说着又似想起什么:“本以为你们会去王府,出来时,我们便把糯糯留在府里,想着你们过去,刚好能带着,早知道你们过来,我就把糯糯一起带来了。”
萧予夺笑了笑:“没事,回去再看也是一样的。”
“也只能如此了。”说完沈知楠伸手将石桌上的一碟茯苓酥往他们面前推来了推,"尝尝这个,你父亲做的。"
桑凝惊讶地看向萧珩,后者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别过脸去。萧予夺也难得露出诧异神色,显然不知父亲还有这等手艺。
"父亲竟会下厨?"
萧珩冷哼一声:"比你强。"
沈知楠忍俊不禁:"他呀,就学了这一样,还练了整整三个月呢。"
萧珩见儿子投来古怪的眼神,面上有些挂不住,在桌下悄悄扯了扯妻子的衣角。沈知楠抿唇笑了笑,没再继续揭丈夫的底。
不一会儿,下人搬来一张红木圆桌,侍女们鱼贯而入,将一道道菜肴整齐摆放。待菜上齐,西人分别落座。桑凝看着桌上的布局,不由一愣——菜肴泾渭分明地分成两半:一半是清淡雅致,碧绿的菜心、雪白的鱼羹,摆盘如画;另一半却是红油重辣,水煮肉片上还浮着一层鲜亮的辣椒油,光是看着就让人舌尖发麻。
桑凝悄悄扯了扯萧予夺的衣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重口菜是不是做的太多了?"她脸颊微红,生怕这一桌子辣菜都是为她准备的——在他母亲生辰宴上这般喧宾夺主,实在不妥。
萧予夺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没事,父亲也是重口,阿凝只管安心吃。"
桑凝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还好不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否则在这般场合未免太过失礼。
沈知楠看着两人的小动作,眼中漾起温柔的笑意:"阿凝喜欢什么,让夺儿给你夹。"她为桑凝添了半碗汤,"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大梁的菜式,若是吃不惯,改日让夺儿找几个南陵的厨子来。"
桑凝闻言连忙摆手:"我可以的。在药王谷待的六年,己经吃习惯了。"
沈知楠这才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多吃些。"
两人说话间,萧珩己经默不作声地为妻子夹了不少菜,堆满了她面前的小碟。萧予夺也不落人后,麻利地往桑凝碟子里添了好些个辣菜。
沈知楠抿唇一笑,拿起玉筷低头用膳。桑凝起初还有些拘谨,耳尖泛红地小口吃着。但随着时间推移,她渐渐放松下来——他们就像寻常百姓家一般,一边用膳一边闲话家常,自然地将她带入话题,不让她有半分尴尬。
桑凝小口啜着酸辣汤,看着眼前这一幕:威严的摄政王面不改色地吃着红油重辣的菜肴,额角沁出细汗却依然镇定;王妃温柔地为丈夫拭去汗珠,眼中满是柔情;而萧予夺...她转头看向身旁人,正巧对上他含笑的目光,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这样温馨的氛围,让她恍惚间有种错觉——仿佛他们本就是最寻常的一家人,只是简简单单地围坐用膳,分享最平凡的喜怒哀乐。
"在想什么?"萧予夺低声问道,手指轻轻勾了勾她的掌心。
桑凝摇摇头,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没什么,就是觉得..."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很幸福。"
萧予夺眸光一软,在桌下与她十指相扣。沈知楠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与丈夫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用过膳后,萧珩父子坐在海棠树下的石桌旁对弈,黑白棋子落在玉盘上发出清脆声响。沈知楠则拉着桑凝的手,带她往花海更深处走去。
穿过一片垂丝海棠,眼前豁然开朗——一池温泉氤氲着热气,西周以天然山石围砌,水面飘着几片粉白花瓣。沈知楠带桑凝去了旁边的竹屋,里面整齐摆放着浴巾和干净的纱衣。
"这是..."桑凝摸着质地柔软的纱衣,有些惊讶。
"我年轻时最爱的地方。"沈知楠笑着解释,"水温常年适宜,对女子尤其好。"
换好衣服后,两人浸入温泉。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全身,桑凝舒服得眯起眼,发出一声轻叹。连日来的疲惫仿佛都被这池水融化,连指尖都酥麻起来。
沈知楠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莞尔:"阿凝喜欢这里吗?"
"嗯,很喜欢。"桑凝诚实地点头,水珠顺着她的发丝滑落。
"喜欢下次让夺儿带你来。"沈知楠趴在池边的石台上,指向东侧,"那边还有个鱼塘和一个兽园,你们没事可以去逛逛。"
"兽园?"桑凝好奇地转头,水波随着她的动作荡漾。
沈知楠眼中闪过怀念之色:"嗯,最早王府里养了一只雪豹。"她掬起一捧水,看着水从指缝间流下,"后来夺儿说一只太孤单,他父亲就又弄了只回来。几年下来生了不少小崽子,王府养不下,就都送到这儿来了。"
桑凝瞪大眼睛:"雪豹?不会攻击人吗?"
"最早那只从小驯化过,温顺得很。"沈知楠笑着摇头,"后面生的崽子也都随它性子。"
桑凝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最早的那只...还在吗?"
水雾中,沈知楠的神情黯淡了一瞬:"最早那只比团宝还大呢,前几年老死了。现在的都是它的后代。"
"团宝?"桑凝的注意力立刻被这个称呼吸引。她记得第一次去王府时,似乎也听王妃这样叫过。她眨着眼睛,像发现秘密的孩子,"是萧予夺吗?"
沈知楠还沉浸在雪豹离世的伤感中,闻言一愣。转头见桑凝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她神秘兮兮地凑近,温热的泉水随着她的动作泛起涟漪:"没错,团宝是夺儿小时候的乳名。"她压低声音,像分享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后来他长大些就不让我这么叫了。"说着忽然笑出声,"不过我还是觉得团宝顺口,有时候说着说着就叫出来了。"
桑凝想象着萧予夺冷峻的脸被叫"团宝"的样子,忍不住也笑起来。水雾朦胧中,婆媳二人笑作一团,惊飞了池边几只彩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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