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
罗小满后颈的银针震颤，针尖在月光下划出淡蓝电弧。
Ⅲ-7号船汽笛声刺破夜空时，他正用牙齿撕开烧饼里的电池包装，铜箔割破了嘴角。
「七齿...逆转...」
血珠滴在井壁刻痕上，顺着星火字迹的沟壑蜿蜒而下。远处钟楼传来整点报时，齿轮咬合的声响与船坞起重机轰鸣形成诡异共振。
「滋！」
银针发报机过热，烫得他手一抖。针尾连接的细链绷得笔首，链子另一头仍卡在排水管铁网里——那是老周用命铺就的退路。
「哗啦——」
码头方向腾起浪花。
罗小满眯起眼睛，看见月光在Ⅲ-7号船吃水线附近映出规则的波纹。是夹层舱门在排水！林医生最后的情报千真万确。
「砰！」
钟楼顶层的玻璃炸裂，碎碴子像冰雹般砸向码头。
罗小满缩进竖井阴影里，摸到腰间别着的半截齿轮——老周胸膛上剜下来的弹头，Ⅲ-7的编号正在发烫。
「...三圈...」
他机械地重复着刻痕指示，手指却僵住了。修表铺学徒的本能让他意识到：
钟楼齿轮箱的爆炸当量若计算失误，半个法租界都会变成火海。
「咔——」
银针毫无预兆地折断。针管里渗出蓝莹莹的液体，在掌心蚀刻出微型地图：
圣母院地窖到3号码头的秘密通道，沿途标着七个齿轮符号。
「磷光显影...」
罗小满倒吸凉气。这是林医生独创的密写术，用修表用的荧光剂混合骨粉调配，遇血即显。他抹了把嘴角，将血手印按在井壁最新刻痕上。
「轰！」
闷响从地底传来，竖井倾斜。
罗小满抓住凸起的砖缝，指甲缝里塞满青苔。是密室里的硝化甘油二次爆炸，气浪掀翻了排水管尽头的铁丝网。
罗小满自言自语：「天杀的日本佬...」
银链铮地绷断，带着半截针头弹回来，在他锁骨划出血线。远处Ⅲ-7号船的烟囱喷出紫雾，在月光下凝成骷髅形状。
罗小满出声：「细菌培养室泄漏了！」
罗小满浑身汗毛倒竖。他想起密码本胶片上那些微缩照片——穿白大褂的日本人正往货舱搬运陶瓷罐，罐底烙印与此刻船身晃动的蓝光如出一辙。
「嘀嗒」
怀表从破损的衣袋滑落，表盖弹开瞬间，他看见红蓝指针逆时针疯转。表层珐琅剥落后露出隐藏刻度：0时37分，正是三年前林医生收他当学徒的时刻。
罗小满自言自语：「...原来从那时就开始布局？」
表盘反光里，他看清自己后颈——皮肤下埋着米粒大的金属片，边缘呈齿轮状。这根本不是星火标记，是微型发报机的接收器！
「哗——」
排水管涌出腥臭水流，冲散了掌心的磷光地图。
罗小满扑向怀表，表针在触及瞬间停转，拼成箭头指向码头。表盘背面渗出黑色黏液，腐蚀青砖冒出刺鼻白烟。
「强酸延时机关...」
职业习惯让他立即判断：这是修表匠常用的防盗设计。林医生早算准他会在此刻发现真相，连怀表腐蚀速度都精确到秒。
「啪！」
Ⅲ-7号船甲板亮起探照灯。
罗小满蜷进阴影，看见光束中有粉尘飞舞——不是柳絮，是烧焦的密码本纸灰。老周最后嘶吼的回声在耳畔炸响：
「星火不独燃！」
他猛地扯开衣领。锁骨血痕里的磷光液体正在蒸发，烟雾凝成齿轮状的七个光点。北斗七星！与烧饼霉斑的图案完全重合。
「...天枢...」
指尖碰到裤袋里的剃须刀片。罗小满突然笑了，林医生连他藏工具的习惯都料到了。刀片在月光下翻飞，三下五除二就撬开后颈皮肤，取出那枚带血的齿轮金属片。
「咔」
金属片严丝合缝嵌入怀表空缺的齿轮槽。表盘嗡地浮起全息投影：
钟楼剖面图里，红色光点正在主齿轮箱位置跳动，旁边标注着——
「逆转七齿=引爆倒计时」
「轰隆——」
船坞传来钢板断裂的巨响。Ⅲ-7号船突然倾斜，甲板上的日本兵像蚂蚁般滚落。
罗小满攥紧金属片，锯齿边缘割破掌心。血滴在投影上，竟显出第二层信息：
「顺转三圈=切断细菌罐电路」
探照灯扫过竖井的刹那，他蹬着井壁凸起纵身跃出。
老周留下的雷管绳索还在腰间晃荡，随着动作拍打大腿——还剩两节电池没拆解。
「滋...滋...」
断掉的银针在口袋里发出电波声。罗小满滚进一堆空油桶后面，摸出针管里卷着的胶卷：
显影液写就的钟楼守卫换岗时间表，墨迹未干。
「林医生...」
他喉咙发紧。这根本不是遗留情报，是仍在运作的实时传递系统！那些齿轮符号、磷光液体、甚至怀表强酸，全是精心设计的信号接力。
「哗啦！」
码头水面泛起油花。Ⅲ-7号船底漏出的不是水，是淡蓝色培养液。
罗小满看着自己映在油污上的脸，突然与旧报纸里那个修表少年重叠。
「咔嗒」
他掰开最后一节电池，铜丝缠着剃须刀片做成简易引爆器。
远处钟楼传来齿轮卡住的刺耳摩擦声——守卫正在检修，这是唯一机会。
「星火...」
金属片按进怀表瞬间，投影变成血红色倒计时：03:00。
罗小满咬住银针断端，尝到铁锈味里的苦杏仁气息——是氰化物，林医生风格的保险措施。
罗小满出声：「要么成功，要么殉国」
探照灯再次扫来时，罗小满己翻过码头围栏。
怀表齿轮发出濒死般的"咔咔"声，投影光斑在Ⅲ-7号船身映出巨大骷髅——那七个蓝色光点，正对应细菌罐的电路节点。
罗小满出声：「老周，看着吧！」
油桶阴影里，罗小满将剃须刀片抵在齿轮金属片上。远处钟楼的齿轮声停滞，守卫的日语叫骂顺着夜风飘来。
罗小满出声：「这次换我当你们的齿轮」
刀片狠狠划下，金属片迸出火花。
怀表倒计时加速，表盘浮现出最后一行磷光字迹：
「黎明前，让星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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