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罗小满接住齿轮裂成两半，露出里面磷粉画微型地图。
报童圆框眼镜映着火光，镜片上浮现八道交错红线，正与罗小满大腿烫伤形状重叠。
「申时三刻。」
报童指甲抠进齿轮裂缝，刮出金属屑在空中自燃，烧出个「申」字残影，「秦掌柜蓝线要缠住佐藤钟。」
远处电厂蘑菇云未散，八道蓝线火柱转向，像活蛇般朝圣玛丽教堂游去。罗小满手链第八枚齿轮疯狂震颤，烫得皮肉「滋滋」作响。
「林姐还在钟楼！」
他甩开报童冲向火柱，怀表碎片在口袋里发出尖啸。
路过电报杆时，半截蓝线垂下来缠住他脚踝——正是老马草帽上那根。
蓝线勒进皮肉瞬间，罗小满看见虹口方向升起座机械钟虚影。青铜钟摆上吊着个人影，林七月白衬衫在夜色中像截未燃尽引信。
「哗啦！」
排水沟漫起蓝火。
报童踩着燃烧报纸追来，手中齿轮「嗖」地割断蓝线。线头断处溅出荧光液体，在地上拼出「申」字最后一捺。
「小赤佬看脚下！」
报童用老申烟嗓吼道。
罗小满低头，发现自己影子正被八道火柱分割——每道影子断裂处都露出齿轮状骨茬。
「嗒、嗒、嗒......」
教堂钟楼传来齿轮咬合声。
罗小满摸出半块烧饼塞进报童手里，孩子掌心立刻浮现磷光路线图，与林七月血绘的地图严丝合缝。
「走水道！」
报童咬破烧饼，霉变馅料里露出半枚铜钥匙。
罗小满刚要抓钥匙，孩子被蓝线缠住脚踝倒吊上半空——暗处伸出老马齿轮匕首。
「接着！」
报童在空中甩出钥匙。
罗小满扑接时，钥匙擦过他手链「VIII」字齿轮，溅起火星点燃了排水沟蓝火。火焰顺着钥匙轨迹烧出条通道，尽头是教堂地窖铸铁门。
「砰！」
齿轮匕首扎进罗小满后背三寸，正好是苏州河旧伤位置。他踉跄着滚进火道，钥匙「咔嗒」插进锁眼刹那，地窖铁门变成口青铜钟。
钟面「申」字纹裂开，露出林七月苍白的脸。她脖颈蓝线己勒进皮肉，双手死死抓着钟舌——那分明是放大百倍齿轮手链。
「小满...敲钟...」
林七月嘴唇蠕动。
罗小满撞向钟体瞬间，怀表碎片从伤口迸出，在铜钟表面拼出完整苏州河布线图。图中八个红点正在虹口电厂下方蠕动，像一群嗜血蝌蚪。
「是地下电缆！」
罗小满用钥匙刮擦钟面。铜屑落进蓝火，烧出烟雾显出佐藤办公室立体图——八根蓝线电缆从地板穿透，末端都缠着银铃铛。
钟楼传来爆炸声。
林七月身体被拽进钟体深处，齿轮手链「哗啦」散落。罗小满扑上去抓，只扯下半截衬衫布，上面用血画着个未完成齿轮。
「当——」
青铜钟自鸣。声浪震碎地窖所有玻璃罐，腌菜汁里密码本残页飞起来，在空中组成张新地图——八个齿轮标记环绕着教堂钟楼。
「调虎离山是双重的！」
罗小满撕开渗血衬衫。后背伤口流出液体在蓝火中蒸发，凝成「申」字水汽飘向钟楼。他这才惊觉，大腿「VIII」烫伤不知何时变成了「申」字。
铸铁门再度出现时，锁眼变成了齿轮形状。
罗小满将手链「VIII」字齿轮按进去，整扇门瞬间透明化。门后是条倾斜甬道，八辆自行车正在坡道上飞驰，每辆车后座都绑着冒烟的银铃铛。
「林姐的自行车队......」
他冲进甬道刹那，身后传来报童尖笑。孩子被蓝线裹成茧状，从茧里刺出齿轮匕首正滴着荧光液——和苏州河底打捞的日军密电墨水一模一样。
坡道尽头亮起车灯。
罗小满眯着眼看见林七月站在光里，她脚下阴影是老马佝偻背影。八辆自行车从她两侧呼啸而过，铃铛声里混着齿轮转动「咔咔」响。
「接着！」
林七月掷来根车链条。
罗小满凌空抓住，链条解体，环扣化作小齿轮嵌入他手链。新组成的「申」字齿轮开始倒转，坡道两侧浮现磷光箭头。
箭头所指处，八口挂钟从墙壁凸出。钟摆是染血的自行车座垫，每个座垫下都垂着半截蓝线——线头系着罗小满修表铺的工牌。
「当！当！当！」
挂钟接连敲响。
罗小满的工牌发烫，烫穿口袋烙在腿根——正是「VIII」字烫伤的位置。他这才发现，新烙出的「申」字比烫伤多出一道竖线。
「是秦掌柜的菊花纹！」
林七月的喊声带着金属回音。她白衬衫渗出八道血痕，排列方式与罗小满手链齿轮完全一致。最长的血痕延伸到领口，凝成蓝线缠住的银铃铛形状。
坡道开始坍塌。
罗小满抓住垂落的蓝线荡向前方，线绳在半途变成老马的齿轮匕首。他急转身体，匕首擦着肋骨划过，割破的衬衫里飘出电报房通行证。
通行证在蓝火中燃烧，火苗组成佐藤签名。
罗小满突然明白什么，摸出报童给的铜钥匙，狠狠扎进自己「VIII」字烫伤。
「滋——」
皮肉灼烧的焦臭中，钥匙融化重组为微型发报键。
罗小满将它按在坡道墙壁，砖石立刻透明化，露出后面纵横交错电缆——八根蓝线正缠着林七月脚踝往深处拖。
「不是铃铛...是引爆器！」
他扑向电缆的瞬间，手链「申」字齿轮弹射而出，在空中分裂为八枚小齿轮。每枚齿轮都精准咬住一根蓝线，金属摩擦溅起的火星点燃了整条甬道。
林七月在火中举起右手。
她掌心「黎明见」的血字正在融化，滴落血珠排成微型密码。
罗小满用发报键接住血珠，八道电光顺着蓝线逆向传导，所过之处银铃铛接连爆裂。
「轰！」
钟楼方向传来闷响。
坍塌的坡道尽头，青铜钟虚影实体化，钟体裂开缝隙里伸出老马枯枝般手——握着秦掌柜的蓝线缠银链。
「小满...敲钟...」
林七月的声音从钟体深处传来。
罗小满攥着发报键冲向铜钟，键钮上的血珠蒸腾成雾，雾中浮现八百个齿轮组成的引爆装置。
「当——」
发报键撞击钟体的刹那，整座教堂亮起幽蓝火光。所有彩绘玻璃上的圣徒都变成齿轮眼，圣经文字重组为「申」字密码。
罗小满的手链解体，八枚齿轮飞向不同方位电缆井。
齿轮入井的闷响里，佐藤办公室的地板塌陷了。
八根蓝线火柱从地底喷涌而出，在空中缠成巨大的「申」字。字迹燃烧处，林七月的学生帽缓缓飘落，帽檐别着枚缺齿的齿轮——内圈刻着「黎明见」的血字。
罗小满跪在铜钟残骸前。
他摸到块尚有余温的齿轮碎片，上面粘着半张显影液浸泡过的电报纸。火光中能看见残缺的日文：「申时......地下指挥所......」
「滴答。」
怀表最后一枚零件从领口滑落。
罗小满捏着齿轮碎片站起身时，发现自己的影子被蓝火投射在废墟上——那分明是八枚咬合的齿轮，正缓缓旋成「申」字最终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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