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嗒——」
罗小满将铜钥匙插入钟楼地窖锁眼，锁芯转动声音像极了修表铺里那些老怀表秒针跳动。
他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齿轮匕首留下的荧光液体在黑暗中画出诡异的轨迹。
「申时三刻...」
他盯着手腕上倒转的齿轮手链，八枚铜齿轮己经重新排列成「申」字。
远处电厂爆炸的余波让地面微微震颤，排水沟里的蓝火顺着砖缝爬上来，照亮了地窖铁门上的刻痕——那是一个残缺的齿轮图案，正好缺了第八个齿。
报童的尖叫从头顶传来。
罗小满抬头，透过地窖通风口看见孩子被蓝线倒吊在钟楼外墙上，老马的齿轮匕首正抵着他喉咙。匕首尖端滴落的不是血，而是电报局专用的显影液。
「小赤佬...走啊！」报童用老申的烟嗓吼出这句话，随即被匕首贯穿咽喉。孩子坠落的瞬间，怀里掉出半块发霉的烧饼，正落在罗小满脚边。
烧饼裂成两半，霉斑组成路线图与齿轮里的磷粉地图严丝合缝。
罗小满手指触到烧饼夹层里硬物——半枚带着体铜钥匙，齿槽里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当——」
教堂大钟自鸣。钟声里混着金属断裂的脆响，罗小满抬头看见林七月的白衬衫在钟楼顶层飘荡。
她双手抓着青铜钟舌，八根蓝线正从不同方向缠向她脚踝，每根线头都系着银铃铛。
「调虎离山是双重的...」
罗小满想起林七月三天前在修表铺说的话。他摸出报童给的铜钥匙，发现钥匙柄上刻着微型齿轮——正是钟楼大钟缺失的第八个传动齿。
地窖铁门在蓝火中变得透明。
门后是倾斜向上的甬道，八辆绑着银铃铛的自行车正在坡道上飞驰。
最前面那辆的后座上，林七月的学生帽被风吹得摇晃，帽檐别着的齿轮发卡闪着磷光。
「滋啦——」
后背伤口荧光液燃烧。罗小满咬牙撞向透明铁门，钥匙插入锁眼瞬间，整条甬道亮起幽蓝火光。
墙壁上的砖石纷纷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电缆——八根蓝线正沿着电缆沟槽向钟楼蔓延。
「不是铃铛...是引爆器！」罗小满终于明白老马为何要追杀报童。他扯下衬衫包扎伤口，布料撕开声响惊动了坡道尽头人影。
林七月站在蓝火中央，脚下阴影是老马佝偻背影。她白衬衫上八道血痕正对应齿轮手链排列，最长那道血痕延伸到领口，凝成被蓝线缠住的银铃铛形状。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沪上星火谍影「接着！」林七月掷来一根车链条。
链条在空中解体，环扣化作小齿轮嵌入罗小满手链。新组成「申」字齿轮开始倒转，坡道两侧浮现出磷光箭头，指向墙壁上凸出的八口挂钟。
钟摆是染血自行车座垫，每个座垫下都垂着半截蓝线——线头系着罗小满修表铺工牌。他伸手去抓最近那块工牌，指尖刚触到金属边沿，整条坡道剧烈摇晃。
「轰！」
钟楼方向传来爆炸。
青铜钟虚影在甬道尽头实体化，钟体裂缝里伸出老马枯枝般手——握着秦掌柜特制蓝线缠银链。链条末端齿轮匕首滴着荧光液，正是苏州河底打捞出的密电墨水。
「小满...敲钟...」林七月声音从钟体深处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
罗小满攥着发报键冲向铜钟，键钮上的血珠蒸腾成雾，雾中浮现八百个齿轮组成的引爆装置。
「当——」
发报键撞击钟体的刹那，所有彩绘玻璃上的圣徒都变成齿轮眼。圣经文字重组为「申」字密码，罗小满的手链瞬间解体，八枚齿轮飞向不同方位的电缆井。
齿轮入井的闷响里，佐藤办公室的地板塌陷了。
八根蓝线火柱从地底喷涌而出，在空中缠成巨大的「申」字。燃烧的字迹下，林七月的学生帽缓缓飘落，帽檐齿轮发卡的内圈刻着「黎明见」的血字。
罗小满跪在铜钟残骸前，摸到块尚有余温的齿轮碎片。碎片背面粘着半张显影液浸泡过的电报纸，残缺的日文在蓝火中显现：「申时......地下指挥所......」
「滴答。」
怀表最后一枚零件从领口滑落。
罗小满捏着齿轮碎片站起身，发现自己的影子被蓝火投射在废墟上——那分明是八枚咬合的齿轮，正缓缓旋成「申」字最终笔。
远处传来摩托车引擎声。
罗小满将齿轮碎片按进大腿的「VIII」字烫伤，皮肉灼烧的焦臭中，碎片融化重组为微型发报机。他最后看了眼钟楼上飘荡的白衬衫布条，转身跳进排水沟。
蓝火顺着污水蔓延，照亮沟底密密麻麻的齿轮印记——
正是林七月自行车队的轮胎纹。
罗小满沿着印记爬行时，怀里的铜钥匙突然发烫，钥匙齿槽里渗出新鲜的血珠，在污水表面拼出「虹口电厂」的日文假名。
排水沟尽头，八辆没有铃铛的自行车静静伫立在月光下。
每辆车把上都刻着齿轮图案，第八辆的后座上，整整齐齐摆着老马那顶沾血的草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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