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罗小满的钥匙齿尖卡进百乐门座钟的铜制发条孔。
磷火顺着罗小满的虎口烧进齿轮间隙。
座钟玻璃映出罗小满扭曲的脸——三分像修表匠，七分像困兽。
林七月被按在宴会厅角落，宪兵的皮靴碾着她旗袍下渗血的铜线圈。
林七月的嘴唇翕动，罗小满从口型辨出三个字：「三相电。」
霓虹残光里，座钟的青铜齿轮正以诡异节奏空转，每缺一齿，宴会厅吊灯便暗一分。
罗小满突然懂了：这不是钟，是磁暴线圈的触发器，而林七月腰间的铜线，是三相电流里被掐断的那一相。
搜查队长出声：「修表的！」
搜查队长白手套拍在他肩上，机油混着血腥味钻入鼻腔，「皇军座钟停了，给你三分钟。」
镊子尖挑开表盘的瞬间，锈蚀的铜绿簌簌剥落。
齿轮间黏着的烧饼焦屑让罗小满手指一颤——
与老周怀表暗格里藏着的信物如出一辙。指腹触及焦痕的刹那，整个齿轮组逆向旋转，磷火在铜锈表面蚀刻出虹口变电站的立体电路图。
罗小满出声：「缺三个齿......」
罗小满佯装擦拭表盘，酒精棉却在齿轮缺角处擦出星火。三个缺口在反光中自动校准，构成完美的等边三角形——正是磁暴线圈三相电流的死亡三角。
地板传来七短一长的震颤。余光里，林七月突然化作一道电光，染血的铜线如毒蛇般缠上宪兵咽喉。
线头爆发的蓝光中，那人抽搐着倒下，袖口翻卷处露出齿轮状纹身：缺失的三齿，与老马锁骨上烙印形成诡异的镜像对称。
搜查队长的枪管抵住罗小满后脑时，座钟发出垂死般的哀鸣。他猛地扳动发条，齿轮缺齿处迸溅的蓝火花如同星河倾泻，宴会厅所有玻璃器皿在同一微秒炸裂——
飞溅的碎玻璃在空气中凝成钻石尘雾。
罗小满扑向林七月的轨迹上，每一滴汗珠都映着蓝光。她指尖的铜线嘶鸣着喷吐电蛇，腰间的线圈亮如炼钢炉中的熔铁。
林七月出声：「接.…..第三相！」
宪兵的枪声与座钟报时声形成完美和声。
罗小满滚地抄起半瓶香槟，琥珀色酒液泼洒成一道燃烧的瀑布，火焰顺着搜查队长袖管的机油痕迹窜上臂膀，烧灼出皮下嵌着的微型齿轮组。
林七月出声：「磁暴线圈的活体开关！」
林七月咳出的血沫在旗袍上绽开曼珠沙华，「他们把自己改造成了人肉继电器！」
罗小满的钥匙狠狠楔入座钟背面的备用发条孔。
齿轮咬合的金属呻吟中，整座百乐门的电灯开始癫痫般的闪烁，吊顶上密布的蓝芯铜丝显形——
它们正以三相电流的缺齿频率共振，像无数悬在命运闸刀下的青蛇。
地下的震动演变为规律的钟摆声。
林七月撕开旗袍高衩的裂帛声里，露出的不是武器，而是一把缺了三齿的钟表扳手，锈迹中渗着黑红：「老马的遗物...这是最后的啮合点！」
搜查队长的鲜血溅在座钟上，铜锈遇血开始逆时针剥落，如同倒流的时光。
罗小满用扳手卡住主齿轮的瞬间，磷火从缺齿处喷涌而出——
整面墙壁化作虹口变电站的立体投影，三个猩红的光点与林七月的线圈、老马的扳手缺齿、汉奸皮下齿轮形成致命共振。
林七月出声：「三相闭环......」
林七月尾音被爆炸声碾碎。西侧承重柱轰然崩塌，露出其中盘绕磁暴线圈本体——
蓝芯铜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成从暗红到炽白的蜕变。
罗小满的扳手在最后一刻完成西分之一圆周死亡旋转。
齿轮发出的尖啸如同百万只知更鸟同时振翅，三相电流在缺齿处形成暴烈的闭环，磁暴线圈的铜丝集体过载爆燃成光之荆棘。
在炽白光球吞噬视界的刹那，罗小满看见林七月被气浪掀飞的旗袍衬里——血锈绘制的变电站坐标图上，「双向奔赴」西个字正在燃烧。
罗小满在瓦砾堆里苏醒时，掌心的齿轮残片烫出焦糊的血肉烙印。
百乐门的废墟上空，虹口变电站方向的蓝光正在云层上投射出巨大的齿轮幻影——三相电流的缺齿频率，正以电磁脉冲的形式改写整座城市的电路图谱。
罗小满拖着灼伤的左腿爬向变电站，每一步都在熔化的铜线上烙下脚印。
闸门前，七具宪兵尸体以齿轮状排列，每人咽喉都插着缺齿的铜制表针，秒针仍在颤动。
罗小满出声：「老周说的对......」
罗小满撬开总闸保险箱时，烧饼碎屑如时光沙漏般坠落，「面粉与金属，本就是同一种物质的不同相位。」
箱体内侧的磁性油膏在黑暗中泛着磷光。当齿轮刮开油膏涂层的瞬间，整座变电站陷入绝对黑暗。
寂静中传来发条拧紧的精密声响，三枚磷火齿轮从通风管滚出，在他脚边拼出残缺的星型图腾——
缺齿处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被电解成絮状的电报密码本残页，每一根纤维都跳动着莫尔斯电码的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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