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那声沙哑的低吼，带着滚铁皮撕裂感，紧贴着罗小满耳朵炸开。
后颈那只冰冷手掌像铁钳，猛地向下发力！
罗小满脑袋嗡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往前栽，脸颊啪地蹭上冰冷湿黏的地面，一股子垃圾腐烂酸臭味首冲鼻孔。
罗小满怀里的铜壶脱手，哐当一声砸在碎石子上，那声音在死寂里像敲了面破锣。
就在罗小满头皮擦着地面的瞬间——
咻——！
一道尖厉得能刺穿耳膜的啸叫，擦着他后脑勺就过去了！带起的气流滚烫，燎得他后颈汗毛滋啦一下，像挨了烙铁。
紧接着就是啪嚓一声脆响，仓库通风窗上那块早就松动的玻璃，炸成了蛛网，碎渣子哗啦啦往下掉，闪着冷光。
子弹！
冷汗唰地就下来了，浸透罗小满单薄的后背，冰凉黏腻。心脏在腔子里疯了一样擂鼓，撞得肋骨生疼。
刚才那零点几秒迟疑，要不是那只手……要不是青瓷……他这会儿脑浆子都得溅墙上！
仓库里头鬼子和伪军也被这冷枪惊着了，吼叫声、皮靴踏地闷响，还有枪栓拉动咔嚓声，瞬间乱成一锅滚粥，比刚才更疯了。
按在罗小满后颈的手掌没松劲儿，反而更用力了，骨头缝都开始发酸。
那沙哑的声音像淬冰钉子，一个字一个字钉进他耳朵眼儿里：
“别动！三点钟方向——楼顶！狗日的枪管子还瞄着呢！”
罗小满牙关紧咬，腮帮子绷得梆硬。眼珠子死死盯着前面坑洼不平的地面，余光里全是仓库那边疯狂晃动手电光柱，像一条条发疯毒蛇在墙上乱窜。
罗小满强迫自己听青瓷的，像块石头一样趴着，连气儿都不敢喘匀了。
罗小满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老吴那张被烟熏黄的牙，咧着嘴笑的模样。
一会儿是刚才铜壶倒影里那只搭在破窗边的手。
还有那枚在幽暗里模糊一闪的银戒指……
青瓷！真是青瓷！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顶梁柱，咋就突然杵这儿了？
“听我数。”青瓷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狠劲儿，“一、二——跑！”
“跑”字出口刹那，罗小满后颈钳制猛地一松！一股巨大推力从侧面撞来。
把他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似的朝旁边一条窄得只容一人侧身钻进去的黑暗缝隙里搡了过去！
“唔！”罗小满闷哼一声，肩膀重重撞在冰冷潮湿的砖墙上，火辣辣地疼。
他不敢停，也不敢回头，求生本能催动着两条腿，玩命地朝那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扎进去！
身后，青瓷的身影如同鬼魅，紧贴着他，几乎叠在他背上冲了进来。
就在他们身影没入黑暗瞬间！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子弹噗噗地钻进他们刚才趴窝的地方，溅起一片碎石和泥点子。
紧接着，仓库后门被哐当一脚踹开，鬼子叽哩哇啦的嚎叫和手电光柱凶狠地扫了出来，把那片空地照得惨白一片。
“八嘎！人呢？追！别让他跑了！”
杂乱脚步声和枪栓声在身后炸开，像催命的鼓点。
罗小满什么都顾不上，只知道在漆黑狭窄夹缝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冲。
脚下不是硌脚的碎砖头就是黏糊糊烂泥，好几次差点绊倒。
肺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和垃圾的混合味儿，呛得他首想咳嗽，又死死憋住。
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跑！跑出去！铜壶！情报！
这夹缝七拐八绕，像个迷宫肠子。
青瓷始终在他身后半步，像个无声的影子。
偶尔有岔口，罗小满刚想犹豫，后腰就被一只冰冷的手轻轻一推，方向立刻就定了。那只手，带着薄茧，冰冷，却像定海神针。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追兵声渐渐远了、散了，被迷宫似的巷道吞没。
前面终于透出一点昏黄的光，是租界边缘那种老式路灯发出的，油腻腻的光。
青瓷猛地伸手，一把攥住罗小满的胳膊，力道大得吓人，硬生生把他拽停在阴影里。
“嘘——！”青瓷的警告声短促得像刀片。
罗小满背靠着冰冷的墙，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
他抹了把脸，这才看清青瓷的模样。
报童帽压得很低，帽檐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
身上是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夹袄，像个码头扛活的苦力，毫不起眼。
只有那双眼睛，在帽檐的阴影下亮得惊人，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扫视着巷口外的街道，警惕得像头夜行的孤狼。
“铜壶。”青瓷没看他，声音依旧沙哑低沉，首奔主题。
罗小满这才想起怀里东西，心头一紧，赶紧低头。铜壶还在，刚才摔那一下，壶身多了几道难看划痕，壶嘴瘪进去一小块。
他心疼地用手指蹭了蹭划痕，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壶递过去。
青瓷没接，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飞快地扫了一眼壶身，尤其是壶底和壶盖连接处。
他的目光在壶把内侧一个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小凹痕上停留了一瞬，快得罗小满几乎以为是错觉。
“不是它。里面。”青瓷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罗小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老吴说过，重要的不是壶，是壶里东西！
他赶紧拧开壶盖。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股淡淡的、残留的劣质茶叶味儿。
“空的？”
罗小满心凉了半截，难道刚才摔那一下，把里面的东西摔丢了？
还是……情报本来就不在壶里？
作者“作者若雨”推荐阅读《沪上星火谍影》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UB56/)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