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者库的清晨,永远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馊味。
云舒蹲在井边打水,冰凉的井水溅在手腕上,让她清醒了几分。自从发现那行“Help 1693”的刻字后,她夜里总睡不安稳,总觉得黑暗里藏着无数双眼睛,盯着她这个“异星”。
“新来的,动作快点!”刘姑姑的烟杆敲在井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今天各宫的净桶格外多,要是误了时辰,仔细你的皮!”
云舒应了声“是”,加快了打水的速度。木桶沉入井底时,她瞥见水面倒映出自己的脸——脸颊的淤青消了些,可眼底的红血丝却越来越重。这几天她没少琢磨密道图,白天刷桶时总走神,好几次差点被刘姑姑的鞭子抽到。
“姑姑,这净桶上的垢也太难刷了。”一个叫春桃的小宫女凑过来,愁眉苦脸地搓着发红的手,“用了皂角也不管用,指不定又要挨骂。”
云舒看着她手里的粗布抹布,上面沾着黑褐色的污垢,硬得像结痂的伤口。她忽然想起高中化学课上学的知识——醋里的醋酸能软化碳酸钙,盐能增强去污力,两者混合,对付这种陈年污垢再合适不过。
辛者库有的是醋——厨房腌菜剩下的酸醋,酸得能掉牙;盐也不难找,打扫时总能从墙角扫出些遗漏的盐粒。
“春桃,”云舒压低声音,“你信我不?我有个法子,能让这净桶刷得比镜子还亮。”
春桃眼睛一亮:“真的?”
“你找个空桶来,再弄点醋和盐。”云舒朝她眨眨眼,“保准管用。”
春桃半信半疑地跑开了。云舒趁着刘姑姑转身的功夫,迅速往自己的水桶里撒了把盐,又倒了半碗酸醋。浑浊的水立刻泛起细密的泡沫,带着一股刺鼻的酸味儿。
她拿起棕毛刷子,蘸了点“混合液”,往净桶壁上一刷——奇迹发生了。原本硬邦邦的污垢竟然像被融化了一样,簌簌往下掉,用刷子轻轻一蹭,就露出了木桶原本的木纹。
“我的天!”春桃端着空桶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惊得捂住了嘴,“云舒,你这是……仙法?”
“什么仙法,是祖传的法子。”云舒笑了笑,故意说得神秘,“我祖母以前在药铺当差,传下来的去污方子,用醋和盐调的。”
春桃立刻学样,往桶里倒醋加盐。果然,她的净桶也很快刷干净了。两人相视一笑,手上的活计快了不少。
消息很快传开,其他宫女也纷纷效仿。原本要刷到日头偏西的活计,不到午时就干完了。刘姑姑来检查时,看着一排排亮得能照见人影的净桶,愣住了,随即狠狠瞪了云舒一眼:“投机取巧的东西!”
嘴上骂着,眼里却闪过一丝意外。
云舒没在意她的态度。她知道,在辛者库,效率就是底气。但她没料到,这小小的“化学革命”,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午后,一个穿着深蓝色绸缎总管服的太监摇摇摆摆地进了辛者库。他约莫西十岁,三角眼,八字胡,走路时肚子挺得老高,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一看就是个惯会作威作福的。
“李德全总管来了!”刘姑姑立刻换上谄媚的笑,点头哈腰地迎上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李德全——云舒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出这个名字。他是内务府管净桶房的副总管,出了名的贪婪,每个月都要从各宫的“份例”里克扣油水,辛者库更是他的“摇钱树”。
“听说你们这儿出了个能把净桶刷亮的‘高人’?”李德全的三角眼扫过院子里的宫女,最后落在云舒身上,“就是你?”
云舒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来“敲竹杠”的。她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回总管,只是些粗浅法子,谈不上‘高人’。”
“粗浅法子?”李德全冷笑一声,走到一个净桶前,用戴着玉扳指的手指敲了敲,“能把这秽物桶刷得跟新的一样,还叫粗浅?我看你是不想把方子交出来吧?”
刘姑姑在一旁帮腔:“就是!李总管问话,还不快说?这方子要是能献给贵妃娘娘,说不定能给你谋个好前程呢!”
云舒心里明镜似的——这方子要是交出去,她不仅讨不到好处,还会被当成“用完即弃”的棋子。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总管说笑了,这方子哪敢藏着。”她装作惶恐的样子,上前一步,“只是这法子虽简单,却有个忌讳——不能沾生水,否则会打滑。方才我刷桶时不小心洒了点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擦……”
她说着,故意往李德全脚边瞥了一眼。那里果然有一滩没擦干的醋盐水,在阳光下泛着亮。
李德全哪里信她的话,只当她是想拖延。他冷哼一声,抬脚就往那滩水里踩:“我倒要看看,能滑到哪里去——”
话音未落,脚下突然一滑!
“哎哟!”
李德全像个陀螺似的原地转了半圈,凤逆清廷:流量女星的清宫升职记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凤逆清廷:流量女星的清宫升职记最新章节随便看!的身体失去平衡,朝着旁边一个刚装满污秽的净桶倒去。
“噗通!”
一声闷响,他整个人摔进了净桶里。黑褐色的污秽溅得他满头满脸,顺着绸缎总管服往下淌,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总管!”两个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去拉他。
院子里的宫女们憋红了脸,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把头埋得更低。刘姑姑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云舒捂着鼻子后退两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慌,心里却冷笑——这就叫自作自受。她早就算准了李德全的性子,骄横跋扈,从不把宫女放在眼里,肯定会故意踩那滩水,没想到他摔得这么“精准”。
李德全被拉出来时,活像个从泥里捞出来的猪。他抹了把脸上的污秽,三角眼里满是怒火,指着云舒嘶吼:“妖女!你敢算计我!”
“总管饶命!”云舒“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哭腔,“奴婢真的提醒过您了!是您自己不小心……”
“还敢狡辩!”李德全气得浑身发抖,“给我把她拖下去!杖毙!”
“谁敢动她?”
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口传来。众人抬头一看,只见苏麻喇姑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下,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看着李德全。
李德全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他再横,也不敢在苏麻喇姑面前放肆——这位可是伺候过孝庄太后的老人,连圣上都要敬三分。
“苏、苏麻喇姑……”他结结巴巴地说,“这奴才胆大包天,算计奴才……”
“哦?”苏麻喇姑的目光落在他满身的污秽上,又扫过地上的醋盐水渍,最后看向跪在地上的云舒,“我倒看着,是总管自己不小心。辛者库的地面滑,本就该小心些。”
她顿了顿,语气转冷:“再说,一个能想出法子提高效率的宫女,何错之有?倒是李总管,在辛者库大呼小叫,有失体统。”
李德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不敢反驳。
“刘姑姑,”苏麻喇姑看向刘姑姑,“把这位总管送回内务府,让他们自己处置吧。”
“是,是。”刘姑姑连忙应道,指挥着小太监把李德全扶走。
李德全被拖出去时,还在不甘心地嘶吼:“妖女!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云舒跪在地上,首到那声音消失,才缓缓松了口气。她知道,这次是苏麻喇姑救了她。可苏麻喇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是巧合,还是……有人特意安排?
“起来吧。”苏麻喇姑的声音温和了些,“跟我来。”
云舒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跟着苏麻喇姑走出辛者库。阳光落在身上,驱散了些许秽气,也让她看清了苏麻喇姑的表情——平静无波,让人猜不透心思。
“你那方子,确实不错。”走在宫道上,苏麻喇姑突然开口,“既省时又省力,比用皂角强多了。”
“只是些小聪明。”云舒低声道。
“在宫里,能解决问题的,就是大本事。”苏麻喇姑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但你要记住,锋芒太露,容易招祸。李德全虽然贪,但他背后有人。这次我能保你,下次未必。”
云舒心里一凛,明白了苏麻喇姑的意思。她这是在提醒自己,辛者库的水,比她想象的更深。
“谢苏麻喇姑提点,奴婢记住了。”
苏麻喇姑点点头,没再说话。两人走到一个岔路口,她停下脚步:“你且回去吧。好好当差,别再惹事。”
“是。”
云舒看着苏麻喇姑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才转身往辛者库走。阳光穿过宫墙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张无形的网。
她知道,这次和李德全的冲突,只是个开始。在这座宫里,人心比净桶更脏,想要活下去,光有“化学知识”还不够,还得有防人之心,甚至……伤人之力。
回到辛者库,院子里的气氛明显变了。宫女们看她的眼神里,多了敬畏和疏远。春桃凑过来,小声说:“云舒,你刚才好险……李总管可是年羹尧大人的远房表亲。”
年羹尧?
云舒的心沉了下去。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康熙晚年的权臣,雍正朝的抚远大将军,权势滔天。没想到李德全还有这层关系。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心里却有了新的盘算。
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迎面而上。李德全不是想要方子吗?她可以给,但得换点东西。比如……离开辛者库的机会。
她看向墙角那块藏着秘密的砖块,又摸了摸袖中那块画着密道图的碎布。
秽土之中,或许真的能藏住“金子”。而她要做的,就是把这“金子”挖出来,变成自己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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