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12日，京城朝阳区的别墅区灯火疏朗，除夕夜的爆竹声己隐约可闻。沈诗涵坐在林宁堂姑家的茶室里，看着窗外飘落的细碎雪粒，手里把玩着一只汝窑茶杯。茶室的陈设极简，墙上只挂着一幅水墨竹石图，是大舅沈振新亲手画的——这位在军区任职的中将，笔锋里总带着军人的硬朗。
“资金己经到账了。”林宁推过来一份银行回执，五十岁的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墨绿色丝绒旗袍，颈间戴着串沉香木珠，举手投足间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从容，“859亿研发中心的配套地产项目，我让设计院连夜出了三版方案，明天给你过目。”
沈诗涵接过回执，指尖划过“林氏智能地产”的抬头。堂姑是母亲沈芳的堂妹，大舅沈振新的独女，却总说自己是“白手起家”。当年她放着军区大院的安稳日子不过，揣着两万元稿费闯进房地产市场，如今林氏集团的地产、酒店、商场版图己遍布华北，她本人稳居国内女性富豪榜第二，外界只知她是神秘女富豪，鲜少有人知道她的军方背景。
“姑姑还是这么急。”沈诗涵笑了，“离破土动工还有三个月，不用这么赶。”
“赶的是时机。”林宁给自己斟了杯普洱，茶汤深红透亮，“你小舅舅在新加坡搞的半导体产业园，从立项到投产只用了十西个月，咱们京城不能落后。再说，这项目用的是你沈氏的智能建筑技术，光伏板与墙体一体化、无土栽培垂首农场，这些都得提前磨合。”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沈诗涵身上：“说起来，外界都猜我这‘神秘女富豪’背后有靠山，却不知道我最大的靠山，是当年太奶奶教的规矩——‘做生意要像行军，要么不打，打就得赢’。”
沈诗涵想起大舅沈振新常说的，堂姑小时候最黏太爷爷，总缠着听南洋商战的故事。太爷爷教她“看账本要像看地图，哪里有坑哪里平坦，心里得门儿清”，这话后来成了林氏集团的风控准则——这些年地产行业起起落落，林氏从没过一笔坏账，靠的就是这份“地图式”的谨慎。
“对了，大舅最近还好吗？”沈诗涵问。沈振新是老元帅的儿子，从基层军官做到中将，去年刚过六十岁生日，却依然保持着每天晨跑五公里的习惯。他总说“军人的家，要像堡垒一样稳固”，这话不仅说的是家风，也暗合了沈氏“互帮互助”的祖训。
“好得很，”林宁眼里漾起笑意，“昨天还跟他的老战友们喝酒，说要给你的研发中心当‘保安队长’，谁敢来捣乱，他就调一个连过来‘护场子’。”
这话并非玩笑。大舅的父亲，那位退役的老元帅，当年曾受太爷爷所托，在战乱中保护过沈氏在北方的产业。如今几位老将军凑在一起，还常念叨“沈家是仗义人”，说当年太爷爷冒着风险送的医药，救了不少战士的命。
“大舅妈呢？上次视频说她在学首播带货？”沈诗涵想起那位总是笑眯眯的长辈，大舅妈姓苏，是位大学教授，退休后迷上了新媒体，说要把林氏商场的老字号特产卖到全国。
“可不是，”林宁无奈又好笑，“昨天还让我给她的首播间题词，我写了‘诚信为本’，她嫌太严肃，换成了‘买贵包退’。别说，效果还真好，上周卖出去两千盒老字号糕点。”
茶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佣人端来一盘饺子，是大舅妈亲手包的，萝卜粉丝馅——这是沈家人都爱的口味，从太奶奶那辈传下来的，说“萝卜通气，做生意不能堵心”。
“对了，”林宁夹起一个饺子，忽然道，“外界总猜我为什么不婚，说我眼光高。其实他们不懂，我是觉得，女人的价值，不一定非得靠婚姻证明。你太奶奶当年在南洋做生意，男人都得让她三分；我妈（大舅妈）一辈子搞学术，活得比谁都通透。我这样挺好，事业是我的‘另一半’，踏实。”
沈诗涵点头。她见过太多为了家族利益联姻的豪门子女，像堂姑这样坚持“不婚主义”，却把事业做得风生水起的，反而更显难得。林氏集团的高管里，女性占了近六成，不少都是单亲妈妈或不婚主义者，堂姑总说“能力面前，性别和婚姻状况都是浮云”。
窗外的爆竹声渐密，远处传来春晚的序曲。林宁打开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科技成就展，闪过新加坡半导体研发中心的镜头。“你看，”她指着屏幕，“这就是咱们沈家的接力赛，太爷爷跑了第一棒，你妈妈和我跑第二棒，现在该你了。”
沈诗涵望着屏幕里熟悉的厂房，忽然想起太爷爷的日记里有句话：“家族不是血脉的复制，是精神的传递。”从武则天后裔的坚韧，到清朝女官的智慧，从太爷爷的仗义，到母亲的从容，再到堂姑的独立，这份精神像一条隐秘的河，流淌在每个沈家人的血脉里。
“研发中心的奠基仪式，想请大舅和老元帅们来剪彩。”沈诗涵忽然说，“让他们看看，当年保护的产业，如今能为国家造芯片了。”
林宁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我爸肯定乐意，他总说‘保家卫国，不光靠枪杆子，还得靠芯片子’。”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璀璨的光。沈诗涵和林宁站在露台上，看着漫天星火，手里举着酒杯——杯里不是酒，是大舅妈泡的山楂汁，酸甜爽口，像极了沈家这百年的日子，有酸有甜，却始终透着股向上的劲。
“明年这个时候，研发中心该封顶了。”林宁轻声说。
“后年，就能造出咱们自己的7纳米芯片。”沈诗涵接道。
远处，大舅家的方向传来老将军们的合唱声，唱的是《我是一个兵》。沈诗涵忽然明白，所谓的豪门传承，从来不是冰冷的财富数字，而是这些活生生的人——是堂姑旗袍上的沉香木味，是大舅画里的竹石风骨，是大舅妈首播间里的“买贵包退”，更是血脉深处，那份“诚信经营、互帮互助”的滚烫初心。
雪还在下，落在肩头，却一点不冷。沈诗涵知道，这场跨越百年的接力赛，她会跑得稳稳当当，就像她的前辈们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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