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侨城私人拍卖行的穹顶绘着《星空》壁画,梵高笔下的旋转星云被镀金线条框住,在水晶灯折射下泛着奢靡的光。林晓棠站在顾世城身边,丝绸礼服的裙摆扫过汉白玉地面,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像她此刻试图抓住的任何东西。
“今天拍的是‘帝王绿’翡翠,”顾世城的指尖划过她的后背,停在脊椎第三节的位置,那里还留着监听项链压出的红痕,“刘副局长的夫人最喜欢这个,拿下它,比送什么都管用。”
晓棠的目光落在展柜中央的翡翠镯上。镯子通体翠绿,在射灯下流淌着油脂般的光泽,内圈刻着细小的英文字母,距离太远看不清,却让她想起“星空之泪”项链内侧的“GT-07”——顾世城总喜欢在昂贵的物件上留下标记,像猛兽在领地边缘撒尿。
“我不想戴别人喜欢的东西。”晓棠的声音很轻,混在拍卖行里低低的交谈声中,几乎听不见。她昨晚在衣帽间装的摄像头录下了顾世城的动作,那个黑色方块形监听器正对着珠宝盒,而她藏在口红里的干扰器,电量己经不足三分之一。
顾世城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耳垂:“由不得你。”他朝侍者招招手,端来两杯香槟,“程昊的案子有新进展,刘副局长说,只要你‘懂事’,可以考虑‘证据不足’。”
晓棠的手指猛地攥紧酒杯,冰凉的玻璃硌得指节发白。她知道这是威胁——程昊还被关在看守所,实验室的同事们己经开始疏远他,只有小王还在偷偷给她传消息,说“刘副局长的办公室里,总有人半夜送文件”。
拍卖师敲响木槌的瞬间,晓棠的心跳与槌声重合。“帝王绿翡翠镯,起拍价三百万!”周围的富豪们开始举牌,价格像坐火箭般飙升,很快突破了五百万。顾世城始终没动,指尖在晓棠的手背上轻轻敲击,节奏与他书房保险柜的密码锁声一模一样。
“五百八十万!”一个穿旗袍的女人举牌时,胸针上的钻石晃了晓棠的眼——那是顾氏地产的logo。
“五百八十八万。”顾世城终于抬手,声音不大,却让全场瞬间安静。他低头对晓棠说,“中国人喜欢吉利数,这个数字能让刘夫人记住你。”
晓棠看着他嘴角的笑,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想起龙华城中村的补习班,程昊说那里的孩子连蜡笔都要几个人分着用,一支普通的马克笔能画完一整本作业本。五百八十八万,够买多少支蜡笔?够多少个孩子读完小学?
拍卖槌落下的声音像一记重锤,砸在晓棠的心上。“恭喜顾先生!”拍卖师的声音里带着谄媚,“请顾太太上台佩戴!”
顾世城推着晓棠走上台,灯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烫得她皮肤发疼。他拿起翡翠镯,轻轻套进她的手腕,冰凉的玉石贴着皮肤,内圈的刻字硌得她生疼。晓棠低头时,终于看清了那些字母:SWEET 7。
又是7。她想起父亲坠亡的七楼,想起顾世城送她的第七号项链,想起保镖虎口的“7”字纹身。这个数字像个诅咒,缠绕着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很衬你。”顾世城的吻落在她的发顶,带着香槟的甜腻,“记住,戴着它见刘副局长,别摘下来。”他的指尖在镯子内侧划了划,那里的刻字突然变得滚烫,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启动。
下台时,晓棠经过展柜,看见玻璃倒影里的自己——脖子上空空荡荡,手腕却戴着价值近六百万的翡翠镯,像戴着副精致的镣铐。拍卖行的巴洛克吊灯投射下铁艺阴影,正好落在她的手腕上,与翡翠镯交叠成囚笼的形状。
“顾太太好福气。”刚才举牌的旗袍女人走过来,胸针上的顾氏logo闪着冷光,“这镯子跟您的婚戒真配,都是顾先生的心意。”
晓棠这才想起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是顾世城逼她戴上的,内侧同样刻着“7”。原来这翡翠镯是套装,是他精心打造的金粉牢笼,连细节都不肯放过。
离开拍卖行时,雨又开始下了。晓棠坐在车里,反复着翡翠镯内侧的刻字,突然发现那些字母的边缘有些粗糙——不像是机器雕刻,倒像是用某种尖锐的东西手工刻上去的,像她父亲在工程日志里反复涂改的字迹。
“在想什么?”顾世城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落在她的手腕上,“不喜欢?”
“喜欢。”晓棠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就是觉得太贵重了,怕弄坏。”她故意用指甲在镯子上划了一下,留下一道细微的白痕——这是她的标记,像在敌人的领地上留下反抗的信号。
顾世城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恢复如常:“弄坏了再买新的。”他合上文件,“下午去做个美甲,配这个镯子。”
晓棠点点头,看向窗外。雨幕中的深圳像一幅被打湿的油画,奢华与贫瘠在模糊的笔触里纠缠。她悄悄按下手机的录音键,将翡翠镯贴近麦克风——刚才顾世城碰过之后,镯子里面似乎传来微弱的电流声,和“星空之泪”项链的声音一模一样。
这个翡翠镯,也是个监听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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