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顾聆风就被赵寒拽着往药园跑。青石巷的露水打湿了裤脚，赵寒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张：“不对劲！凝露草全蔫了，连最耐旱的龙血藤都在掉叶子！”
药园的木栅栏在晨雾里泛着灰光。顾聆风刚踏进园门，就闻到股奇怪的腥气，像是星瘴荒原的腐土混着铁锈。他蹲下身拨开枯萎的灵植，根部的土壤竟泛着油亮的黑，指甲刮过，能感觉到细微的颗粒感。
“不是旱的。”
赵寒的手抖得厉害，捏着片卷边的叶子，“你看叶脉，全成了紫黑色，像是中了毒。”
顾聆风没说话，指尖按在泥土上。虚实之体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比裂风隼的怨魂更阴冷的气息顺着指尖往上爬。他猛地缩回手，指腹沾着的黑土竟在冒烟，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
“这土有问题。”
他从怀里掏出个空玉瓶，小心翼翼地装了些黑土，“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
“刘药老来了！”
赵寒突然拽他的胳膊。只见药园深处的茅草屋门被推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走来，花白的胡子上还沾着药渣。
“小兔崽子们在嚷嚷什么？”
刘药老的声音嘶哑，可看到满园枯萎的灵植时，拐杖“哐当”掉在地上，“我的……我的百年紫韵草！”
他扑到最深处的圃田，那里的紫韵草本该开着蓝紫色的花，此刻却像被火烧过，根茎蜷缩成黑炭。老人的手抖着去挖根部，铁锹刚入土就发出“滋啦”的响声，土层下渗出些黏稠的黑水，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是什么？”
赵寒吓得后退半步，“昨天翻土时还没有！”
顾聆风的瞳孔骤然收缩。那黑水的气息，像极了古祭坛石壁缝隙里的阴煞，更像……他猛地想起星瘴荒原上匪修尸体化的黑水！
“刘老，最近有没有外人进药园？”
他按住老人颤抖的肩膀，“尤其是……玄字堂的人？”
刘药老突然顿住，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恐惧：“前天……前天周师兄来过，说要取些蚀骨花炼药。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来，他往西北角的土里埋了个木盒……”
顾聆风立刻冲向西北角。那里的灵植枯得最彻底，地面甚至塌陷了个拳头大的坑。他用离火剑撬开土层，剑尖触到个冰凉的物件，是个腐朽的木盒，盒底的缝隙里正往外渗黑水。
“果然是他。”
顾聆风将木盒挑到石桌上，盒身刻着玄字堂的齿轮纹，“周衍被废丹田后，他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是想借药园的事栽赃我们。”
赵寒突然指着石桌下：“你看！”
木盒渗出的黑水落在青石板上，竟蚀出细密的小孔。更可怕的是，那些黑水正顺着石板的缝隙往地下渗，所过之处，石缝里的青苔瞬间化作灰烟。
“这不是普通的毒。”
刘药老突然开口，声音发颤，“二十年前，我在星髓矿附近见过类似的东西，当时矿道塌了，涌出来的黑水，连玄铁都能蚀穿……”
顾聆风的心猛地沉下去。星髓矿，韩铁山遗言里反复提到的地方，匪修头目临死前提到的“他们醒了”，难道都和这黑水有关？
“刘老，那矿现在在哪？”
他抓住老人的手腕，离火剑的剑柄在掌心发烫，“是不是和玄字堂有关？作者“仲月二三”推荐阅读《虚星问道》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刘药老的脸瞬间白了：“别问！那地方是禁忌……当年去探查的修士，没一个活着回来的。”他突然捂住胸口咳嗽，咳出的痰里竟带着血丝，“这水会顺着地脉扩散，不出三日，整个外门的灵植都会死绝……”
赵寒突然指向园门：“执法队来了！”
晨雾里出现十几个穿银甲的身影，为首的正是昨天收走风行靴的执法弟子。他们的法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外门弟子顾聆风，涉嫌用邪术污染药园，跟我们走一趟！”
执法弟子的声音像冰锥，目光扫过满地枯萎的灵植，“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说？”
顾聆风将装着黑土的玉瓶塞进赵寒手里，低声道：“找机会送给药堂的沈长老，只有他能证明这不是我干的。”他转向执法队，离火剑突然出鞘，金光劈开晨雾，“要抓人可以，但得先看看这东西。”
木盒被金光挑到空中，齿轮纹在阳光下看得一清二楚。执法弟子的脸色变了变，显然认出了玄字堂的标记。
“这是周衍留下的。”
顾聆风的声音掷地有声，“你们与其在这抓人，不如去查查药园地脉，看看这黑水往哪流，要是渗进宗门的灵泉，整个青云宗都要遭殃！”
刘药老突然跪了下来，拐杖重重砸在地上：“他说得对！快通知长老会查地脉！二十年前的矿难不能重演啊！”
执法弟子的犹豫在晨雾里蔓延。为首的人咬了咬牙，终是挥了挥手：“先看地脉！若真如他所说……”他瞪向顾聆风，“你最好别耍花样！”
顾聆风看着他们冲向地脉监测点的背影，手心全是冷汗。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喘息。周衍的爹在长老会根基深厚，绝不会让他轻易脱罪。更让他心惊的是刘药老的话，星髓矿的黑水，竟能蚀穿玄铁，还会顺着地脉扩散。
“顾师兄，现在怎么办？”
赵寒的声音发颤，玉瓶在手里像块烙铁。
顾聆风望向药园深处。那里的黑水流得更快了，在泥土里冲出细密的沟壑，像无数条黑色的蛇在游走。他突然想起韩铁山玉简里的最后一页，画着个简易的阵法，标注着“镇煞”二字，当时只当是普通的驱邪符，此刻才明白或许是镇压这黑水的法子。
“你去送玉瓶。”
他将离火剑插回鞘，指尖在黑水里快速划过，虚实之体的银芒闪过，那些腐蚀的颗粒竟被吸附在指甲上，“我试着用阵法挡一挡，能拖一刻是一刻。”
赵寒刚要反驳，就被顾聆风推了出去：“沈长老是少数敢跟玄字堂叫板的人，只有他能保住我们。记住，别说见过我，就说是你自己发现的。”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照在枯萎的灵植上，泛着死寂的灰。顾聆风望着满地的黑水，突然想起星瘴荒原上石化的村民。原来这两者之间，竟藏着如此可怕的联系。
他从怀里掏出块封灵玉，按在黑水流淌的源头。玉块接触到黑水的瞬间，发出凄厉的嗡鸣，表面迅速爬满裂纹。顾聆风咬着牙将《虚灵引》的灵力灌进去，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但只要能撑到沈长老来，或许就能揭开这黑水背后的秘密。
药园的风裹着腥气掠过耳畔，像无数冤魂在低语。顾聆风握紧手里的离火剑，剑柄的温度是此刻唯一的慰藉。他不知道这场由黑水引发的风波，最终会将他推向何方，但他清楚，自己必须撑下去，为了韩铁山的遗言，为了丙字库的真相，也为了那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答案。
(http://www.220book.com/book/UBRQ/)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