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芳斋的烛火将“李茂才”三个字照得发颤。小燕子把名册往怀里一揣,藕荷色宫装的衣襟被捏出深深的褶子,指尖还沾着那点未干的血痕。
“今晚就去户部!”她突然起身,后腰撞到紫檀木桌角,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揉,“趁他还没察觉名册丢了,先去找找当年的账册!”
紫薇刚沏好的雨前龙井洒了半盏,忙拉住她:“夜深了,户部守卫森严,你怎么进去?”
“我有办法!”小燕子掀开床底暗格,摸出套灰布夜行衣,“上次跟柳青学的缩骨功,爬个狗洞还不是小菜一碟?”
“瓜不兮兮的,那狗洞比耗子洞大不了多少!”小蚊子从门外钻进来,手里还攥着个油纸包,“我这招横扫千军的兄弟探过了,户部西墙根有棵老槐树,能攀着墙缝上去!”
小凳子捧着本《奇门遁甲》晃悠进来:“《墨子》有云‘备者,国之大事’,需得有人望风才行。”
正说着,尔泰提着盏羊角灯进来,月白长衫上沾着夜露。他看见小燕子手里的夜行衣,眉头立刻拧成疙瘩:“你要去户部?”
“你怎么来了?”小燕子把衣服往身后藏,却被他一眼瞥见,“我……我就是试试这衣服合不合身。”
尔泰将灯放在桌上,光晕里他的眼神沉得像深潭:“李茂才是鄂敏的心腹,户部必定有他的眼线。你这去,不是自投罗网?”
“那怎么办?”小燕子急得跺脚,胸口的狼牙吊坠硌得生疼,“等他把证据烧光了,我爹的冤屈就永远洗不清了!”
尔泰从袖中掏出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福”字暗纹:“我托父亲找了块户部的通行令牌,能进外院库房。但内院……”
“外院就行!”小燕子一把抢过令牌,指尖擦过他的掌心,烫得像揣了团火,“我记得爹的账册是用红绸捆的,只要能进去翻,肯定能找到!”
紫薇把刚温好的桂花糕塞进她手里:“带上这个,垫垫肚子。万事小心,找不到就回来,别硬闯。”
子时的梆子刚敲过,月色被云层遮得只剩点微光。小燕子穿着灰布夜行衣,猫着腰躲在户部西墙的老槐树下。树皮糙得磨手,她摸到尔泰白天系好的麻绳,咬咬牙往上爬。
“吱呀——”墙头上的琉璃瓦被踩得发响,她赶紧趴在墙头,看见两个巡夜的侍卫提着灯笼走过,腰刀上的铜环叮当作响。
等侍卫走远,她像只壁虎似的滑进院里。库房的窗纸透着昏黄的光,隐约听见里面有人打哈欠。她绕到后窗,用小虫子给的铁钩轻轻拨开插销,翻身跳了进去。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满屋子的木架上堆着码得整整齐齐的账册。她掏出火折子吹亮,红绸!东南角的架子上露着点红绸边角!
刚要走过去,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小燕子赶紧钻进账册堆后面,屏住呼吸。
“李书吏,这都三更了,还查哪年的账啊?”是个年轻小吏的声音。
“少废话!”李茂才的声音尖得像刮玻璃,“鄂大人吩咐了,把方之航那批旧账找出来,连夜烧了!”
小燕子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火把的光晃进来,李茂才的影子投在账册上,像只张牙舞爪的鬼。他指挥小吏翻找,自己则靠在架子上哼起小曲,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腰间的玉佩——那玉佩上的纹路,竟和萧剑给的半朵桃花有几分相似。
“找到了!”小吏举着捆红绸账册喊。
李茂才眼睛一亮,刚要伸手去接,院外突然传来喧哗声。有人大喊:“走水了!西院走水了!”
李茂才骂了句脏话,跺跺脚:“先去救火!账册我先锁起来,回头再烧!”
脚步声远去后,小燕子从账册堆里爬出来,浑身都被灰尘呛得发痒。她冲到那捆账册前,刚要解开红绸,却见李茂才的玉佩掉在地上。
月光从窗缝照进来,她捡起玉佩一看——上面刻着半朵桃花,缺口处还沾着点墨渍,竟和萧剑的玉佩能拼出完整的一朵!
“原来你也是方家的人……”小燕子的声音发颤,突然明白过来,这李茂才怕是当年被鄂敏胁迫,如今还在暗中留着后手。
院外的喧哗越来越近,她抓起账册塞进怀里,又把玉佩揣进袖袋,翻窗逃了出去。爬墙时,衣角被槐树枝勾住,扯破了道口子,露出里面藕荷色的宫装衬里。
等她气喘吁吁跑回会宾楼后院,尔泰正举着灯笼在老槐树下转圈。看见她怀里的红绸账册,他眼睛一亮,快步迎上来:“得手了?”
“嗯!”小燕子把账册往他怀里一塞,又掏出那枚玉佩,“你看这个!李茂才也是……”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萧剑骑着匹黑马奔过来,藏青长衫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快走!鄂敏的人发现账册丢了,正满城搜查!”
尔泰把账册和玉佩塞进马鞍袋,翻身跃上另一匹马:“去福家别院!那里安全!”
小燕子抓住他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时,腰间的狼牙吊坠和马鞍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三匹马踏碎月光,往城东疾驰而去,身后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像极了当年方家被烧时的惨状。
她回头望了眼那片火光,突然攥紧缰绳——爹,娘,你们看到了吗?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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